1 荒山归来
雨砸在破庙瓦片上。楚倾颜擦掉指尖血渍,脚下邪祟化作黑烟消散。角落里的孩童突然抽搐,喉咙发出咯咯怪响。
“按住他右手三寸”楚倾颜撕开药囊,银针扎进孩童锁骨,“蛊虫怕雄黄”
村民死死压住孩子双腿。只见针尾颤动,皮下游走的凸起突然停滞。楚倾颜刀尖挑破皮肤,拽出半指长的蜈蚣。
“活了!小石头活过来了!”老妇人磕头时撞翻供桌,香灰撒了满地。
楚倾颜扶起老人。窗外闪电劈亮她眉间旧疤,那是七年前被推下乱葬岗时树枝划的。当年楚婉玉哭着说“姐姐让让我吧”,转身就抢走她的玉佩和身份。
“道长救命之恩……”村民捧出铜钱,被她推回去。
“换三斤糯米”她扯开染血的布条,“今夜还有人要救”
庙门突然撞开。驿使踉跄跪地,怀里滚出靖安侯府令牌。
“京城急件!世子妃……楚家大小姐三日后大婚!”
众人哗然。谁不知靖安侯世子早有婚约,对象是楚家正牌嫡女。楚倾颜捏碎药杵。楚婉玉竟敢用她的名字嫁人。
驿使咽着口水补充:“世子妃测得凤命格,侯府赏全城三天酒席……”
“凤命?”楚倾颜冷笑。当年楚婉玉的生母就是靠算命攀上父亲,现在故伎重演。
她捡起地上蜈蚣尸身,扔进药罐煮沸。黑烟扭曲成诡谲形状,这是巫蛊才有的反应。楚婉玉根本不懂玄术,除非找了帮手。
“道长?”村民怯生生递来婚帖。大红烫金封面刺得人眼疼。
楚倾颜翻开内页。干支八字全是她的,署名却变成楚婉玉。婚期竟挑在她生母忌日。
罐中药汁突然沸腾,映出她冰冷瞳孔。七年前那个雪夜,楚婉玉也是这么抢走她最后半块馍馍,说“贱命配吃这个吗”。
“备驴”她突然起身,“现在进城”
村民惊呼:“雨这么大!”
“正好”她撕开婚帖撒入药罐,“洗洗京城的脏”
药液触纸爆出蓝火,映亮梁柱刻着的符咒——这是国师府特制的辟邪阵。楚倾颜指尖抚过符文走势。原来谢玄夜早就盯上这里。
她忽然改变主意。从包袱底抽出桃木牌,这是师父临终给的保命符。
“去黑市传话”她抛牌子给驿使,“就说乱葬岗的鬼,回来讨债了”
驿使哆嗦着接住。木牌背面刻着钦天监旧印,十年前就该销毁的东西。
雨更大了。楚倾颜走进暴雨中,背后突然传来脆响。供桌上那尊泥塑神像裂开右眼,泪般淌出红泥。
村民吓得集体后退。只有她回头看了一眼。
“哭什么”她抹掉脸上雨水,“该哭的是他们”
驴车驶出山道时,京城方向突然升起烟花。楚婉玉最爱的那种,金粉描凤尾的款式,一朵就要十两银。
楚倾颜握紧铜钱剑。剑柄缠的破布条露出血字,那是生母临终写下的婚约。
“驾!”她抽响鞭子,驴车冲进官道积水处。水花溅上路边告示,墨迹晕开“凤命”二字。
泥点之下,隐约露出七年前通缉令的残痕——关于楚家嫡女坠崖的悬案。
雨幕深处传来马蹄声。青袍人勒马让道,肩头国师府徽记一闪而过。
楚倾颜压低头顶斗笠。很好,鱼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