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已断,天地皆空!唯有这地府,因在六道最底层,反而残存至今!但若无秩序,若无流程,若无人熬那孟婆汤,洗去他们生前最后残念,让他们‘以为’自己将入轮回而安心等待下一次‘投胎’的指令……这一千个魂,早就像外面那些一样,在绝望和疯狂中互相吞噬、彻底暴走了!”
他的声音在地府空阔的死寂里回荡,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这汤,骗的不止是你,孟婆。”他唤了我这个名字,语气讥诮而悲凉,“更是在骗他们,骗这地府所有还在‘运转’的假象!甚至……也是在骗我自己!”
“若无这点虚假的忙碌,若无这‘千魂轮回’的戏码,这无边死寂……早就把一切都逼疯了!”他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灵魂,“你以为,我留你重复这徒劳之功,是因为乐趣吗?”
“是因为这地府,需要一场永远演下去的戏!需要一个人熬汤,需要一个人承诺,需要一个人……忘记!”
忘川水依旧逆悬于空,万千魂魄凝固如雕像。
干涸的往生巨坑沉默地横亘在我们面前,像一张嘲笑的巨口。
三生石的血泪,仍在缓缓流淌。
我站在原地,扣着阎王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已松了。
原来,我九百九十九次挣扎想要逃离的,并非奴役。
而是,一座早已死去世界的、最后一座寂静的坟墓。
而我和他,都是这坟墓里,被迫重复上演殉葬戏码的……活祭品。
3
阎王的话像最后一块巨石,投入我早已波澜滔天的心湖,却诡异地令其瞬间冻结,只剩下无边死寂。
原来,我所挣扎的,我所怨恨的,不过是一场在坟墓里上演的、给死人看的皮影戏。演员是我,观众是那些日渐消散的残魂,而导演……是这早已崩坏的天道,和同样被困在这绝境中的阎王自己。
扣着他手腕的指尖,终于彻底松开。
那冰冷的触感离去,阎王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浅淡的红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默然收回手,玄袖垂下,遮住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痕迹,也遮住了他方才泄露出的那一丝疯狂与疲惫,重新变回那深不可测的冥府之主,尽管他的王国早已名存实亡。
“所以,”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忘川河底摩擦的砂石,“再无希望?只能永远困在这里,陪着这一千个残魂,演这场永无止境的戏?”
阎王沉默了片刻,目光掠过那干涸的往生池,望向地狱更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
“或许……。”他缓缓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地狱之门,并未完全封锁。只是门外……早已不是你所知的任何世界。出去,并无意义,甚至……更绝望。”
我抬起头,看向那未知的、通往“外面”的黑暗。
即便外面是虚无,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