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咔嚓——”

一声极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

坚硬的羊脂白玉,在她纤细的指间,被生生碾成了几块不规则的碎片!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掌心,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沁出,滴落在她洗得发白的旧衣上,洇开一小朵一小朵刺目的红梅。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彻底解脱的麻木。

她松开手,任由那些染血的碎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掉在冰冷的堤岸泥土里,沾满了尘埃。仿佛连同她那颗被碾碎的心,也一并丢弃在了这里。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奔流的江水一眼,没有半分留恋,也没有丝毫迟疑。单薄的身影在猎猎江风中,决绝地向前一步踏出!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瞬间被湍急的江流吞没。浑浊冰冷的江水带着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纤细的身影卷入深不可测的漩涡,只在水面留下几个微小的、转瞬即逝的涟漪。

岸边,只剩下几块染血的碎玉,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刺目的光芒。

第4章神医初现

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仲夏的江南,湿热难当。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临安城,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激起迷蒙的水雾。城东一条狭窄的陋巷深处,低矮的窝棚在风雨中飘摇欲坠。

窝棚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臭、霉味和劣质草药的苦涩气息混合的味道。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跪在潮湿的地铺旁,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男童。男童双目紧闭,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妇人满脸泪痕,绝望地看着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正慢条斯理收拾着破旧药箱的干瘦老头。

“张……张大夫,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宝儿他……他快不行了!”妇人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诊金……诊金我当了我最后一件棉袄,真的……真的只有这些了!”她颤抖着手,将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捧到老头面前。

那张大夫瞥了一眼那几枚可怜的铜钱,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焦黄的牙齿:“刘家娘子,不是老夫心狠。你儿子的病,拖得太久了!肺痨入里,神仙难救!就这几个铜子儿,连老夫跑这一趟的脚力钱都不够!省省吧,准备后事要紧!”他背起药箱,作势就要往外走。

“不!张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宝儿!他才三岁啊!”妇人凄厉地哭喊起来,扑过去想抓住老头的衣角。

“滚开!晦气!”张大夫嫌恶地一甩袖子,将妇人重重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窝棚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风雨裹挟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式样极为简单的青布衣裙,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垂下的薄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柔美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唇。她肩头背着一个同样半旧的藤编药箱,样式古朴,边角磨得光滑。她身上带着屋外的水汽和凉意,脚步轻而稳,仿佛外面的狂风骤雨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