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十一点，"江南小厨"的最后一桌客人刚刚离开。
韩江脱下沾满油渍的围裙，点燃一支烟，靠在后厨的墙边。五年了，从码农到餐厅老板，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颠倒的作息。
手机响起，陌生号码。
"喂？"
"韩江，是我。"
那个声音让韩江手中的烟差点掉在地上。苏晚晴，他大学时的女友，分手五年后的第一次联系。
"有事？"韩江压低声音，假装平静。
"明天上午十点，市中级法院，庭审现场。我需要你出庭作证。"苏晚晴的声音很职业，没有任何个人情绪，"关于林氏餐饮的食品安全案件。"
韩江愣住了。林氏餐饮是这条街最大的连锁餐厅，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三个月前，林氏爆出食物中毒事件，现在看来已经闹上法庭。
"为什么找我？"
"你是这条街唯一没有被林氏收买的餐厅老板。而且......"苏晚晴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有证据。"
韩江确实有证据。三个月前那次食物中毒事件，他恰好看到林氏的供货商在后门偷偷倾倒过期食材。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证据？"
"我有我的渠道。韩江，这个案子对我很重要。"苏晚晴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个人色彩，"拜托了。"
韩江深吸一口烟，看着对面林氏餐厅闪烁的霓虹灯。五年前，苏晚晴选择了法学院的研究生，选择了更好的未来，也选择了和他分手。五年后，她成了城里最年轻的合伙人律师，而他成了一个满身油烟味的餐厅老板。
"我凭什么帮你？"韩江故意冷漠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们曾经相爱过。"苏晚晴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韩江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楼上的窗户里，隔壁的张大妈正在看电视，电视里传来法制节目的声音："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他掐灭烟头，回到餐厅里。墙上挂着他和母亲的合照，那是三年前餐厅开业时拍的。母亲穿着新买的红色外套，笑得很开心。可惜母亲没能看到餐厅真正成功的那一天，去年春天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如果母亲还在，她会怎么劝他呢？
韩江走到收银台，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U盘。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确实用手机录下了林氏供货商倾倒过期食材的全过程。本来想举报，但考虑到同行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忍住了。
现在苏晚晴需要这个证据。
韩江把U盘握在手心，感受着它的重量。这个小小的设备，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的。
凌晨一点，韩江还在犹豫。
凌晨两点，他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韩江穿上五年前买的唯一一套西装，出现在市中级法院门口。
法院大楼很气派，白色的石材外墙，庄严肃穆。韩江站在台阶下，有些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西装了，袖口的线头都有些松散。
"韩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韩江转身，看到了五年未见的苏晚晴。
她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职业套装，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手里拿着真皮公文包。五年的时间让她从青涩的女大学生变成了干练的职业女性，但那双眼睛还是没有变，清澈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