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学长,你最近…好像总是‘不小心’多买很多零食哦。”
“…”
空气凝固了,时间被无限拉长。
“所以,”她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地望着他,终于问出了那个足以让林屿整个世界观崩塌重启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完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被猛地快进到末日审判。空气被瞬间抽干,所有声音彻底消失。林屿只觉得眼前发花,所有的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带来一阵眩晕,又急速褪去,留下冰冷的麻木和恐慌。社恐的终极噩梦,以一种最甜蜜又最残酷的方式,在他毫无防火墙防护的时刻,精准投送,轰然引爆。
他全部的感官、所有的逻辑思维、一切的情绪处理单元,都拧成一股尖锐刺耳的啸叫,在他颅内疯狂炸开,火花四溅。
然后,在理智核心丝毫未能参与决策的情况下,他的嘴巴凭借某种该死的、根植于本能的、过激的自我保护机制,自作主张地启动了紧急防御模式。
他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猛地向后躲开一大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椅子,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眉头死死拧紧,用一种近乎尖锐的、带着明显抗拒和烦躁的语气,脱口而出:
“别自作多情了!”
声音突兀地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区荡开,甚至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带起一点令人难堪的回音。
苏淼淼脸上那层淡淡的、羞涩的红晕和眼底细碎明亮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苍白。她像是没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林屿的喉咙发干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看见她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一种灭顶的恐慌和悔意瞬间淹没了他,几乎要让他窒息。可那该死的、失控的言语系统却还在继续错误输出,试图补救,却只将漏洞越捅越大,彻底崩盘。
“我、我只是最近零食买多了吃不完!”他语速快得不像样,眼神慌乱地瞥向窗户、天花板、键盘,就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欲盖弥彰”四个大字,“放你那儿只是…只是顺便!免得浪费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说完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狼狈地立刻转回身,后背绷得如同一块坚硬的钢板,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堆天书般的代码,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还落在他背上,像烧红的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着他,带来清晰而漫长的刺痛。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那双注视着他的目光消失了。
旁边传来极其轻微的、椅子被挪动的声音。然后是敲键盘的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她平时那种活泼雀跃、仿佛在弹奏欢快音符的节奏。
林屿像一座僵硬的石雕,凝固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手指还虚放在键盘上,却连一个最简单的字符都敲不出来。巨大的悔恨像一只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攥得他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