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秋道了声再见就急急地奔过去了。江暮云正在地里干活。小黄远远地看见他就汪汪地摇着尾巴跑过去了。

旁边的干活的人喊:“大知识分子,你媳妇儿又给你送饭来了。”

“快去歇着吧,你这都割了两陇地了,日头大,找个地方凉快一会儿。”

两个人来到大榆树底下,趁着阴凉坐下来。小黄贱兮兮地趴在江暮云腿上。白秋看见江暮云一头一身的汗,就拿出一条井水冰过的毛巾给他擦着。

江暮云把她的手拉了一来,本来想推开她,可是下一秒他的动作却顿住了,他看见那双水葱似的小手上遍布着细小的口子,有的还渗着血。

“怎么回事?”他抓着白秋的手问,语气里是自己难以察觉的紧张。

“没啥,摸河虾时石头划的。”白秋笑着说,她脸盘本来就又小又圆,一笑起来特别像个孩子,让人想保护着。

“下回,别去了。”江幕云淡淡地说,语气却是少有的柔软。

“没事,摸虾可有意思了,下回咱俩一块去。我跟你说,就黑山下面那条青溪,里面的虾可多了,有青虾,白虾。”白秋就是个小吃货,一说到吃的眉眼都弯弯得像个小月牙,“虾可好钓了,你就拿根芦苇杆,往水里一放,它自己就咬上来了。”说到得意处自己还捂着嘴嘿嘿地笑,“这些都是狗蛋教我的,下回我带你一块去。”可她说着说着就停下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江暮云躲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跟她下河摸虾呢!自己真是自说自话,异想天开。

“行呀。”江暮云这两个字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江暮云就再不说话了,只埋头吃虾。吃着吃着又喂给白秋一大口,两个人就一起坐在大榆树下埋头吃虾。

白秋觉虽然来到了七十年代的农村,但是,她遇见了自己的偶像。而且现在她能做一手媲美大厨的好饭菜,能绣出精巧绝伦的图案,又收获了一个铁姑娘好闺蜜。还有狗蛋和小黄,还有家里那只能下蛋的老母鸡,她都喜欢的不得了。

虽然她现在谈创建MY集团还有困难重重,可是罗马不是一天建起的,她相信只要她努力一定有所改变的,而且她相信他的偶像。偶像现在落难了,她就暂时扮演好田螺姑娘的角色,每天给偶像做好吃的吧。

可是这种开心,在第二天一早就被恐慌取代了。

早上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像变得很虚,难道这个时空里出现了什么致命的错将影响到未来的自己。

她明明和江暮云越靠越近,哪里出错了呢?她眼睛无意间看到桌上那个撕开的信封,里面的信已经不见了。

白秋看着桌子上的空信封愣了愣,又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虚影晃了晃。白秋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影响未来时空的事。是不是自己一直磨磨唧唧没有完成系统给任务所以系统才发出这样的警告呢?可是生包子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呀,白秋想想江暮云那张禁欲系的脸,呵呵,臣妾做不到呀!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在时空的乱流中吧,不,我还有梦想,我还我有的MY集团,还有我的秋园。

晚上白秋做了一桌子好饭菜,还烫了半斤烧刀子。

江暮云回来时看到一桌子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直到白秋给给他倒上一盅酒,他才反应过来。

其实自从三年前那个晚上他喝醉酒干了糊涂事以后他就再没喝过一滴酒,他不知道白秋是不是要和他说些什么,难道又要他赌咒发誓永远不离开她?

可是看白秋的样子又觉得这个猜测不对,自从高考以来他和白秋之间的相处变得很不同。白秋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

他是个聪明而敏感的人,之所以说不上当然是因为一贯对白秋这个人不上心了。即便不上心,这段时间的白秋也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以前的白秋总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而现在的白秋总是大大方方的。

江暮云也给白秋倒了一盅酒,白秋端起酒杯激动的一饮而尽。这一盅烧刀子入喉烫的心口火辣辣地。白秋直觉得从心底升起一团火,脸上烧得通红,事实上她整个人都烧得通红,像只煮熟了的虾。

酒气散开,白秋的目光有点迷离了,眼睛看什么都是虚影的,只有江暮云的脸越来越清晰。白秋痴迷而专注地看着江暮云,江暮云可真好看啊。

她觉得江暮云的眼睛就像传说中海妖的眼睛一样有魔力,而她就是受了蛊惑的水手,注定溺死在这片深海中。

这不怪白秋,如果谁看见过这样一双优美而深邃的眼睛,就注定迷失,注定葬身情海,万劫不复。

白秋不自觉地伸出手,像小孩淘气似的,忍不住拿指尖去刮江暮云的脸,顺着额头一路向下,掠过高耸的眉峰,挺直的鼻梁,一直到薄削的嘴唇她的手指停下来了,轻轻的在上面刮蹭着。

白秋想不到,江暮云薄如刀削的嘴唇原来是这样的软,她的指腹在薄而微凉的唇峰上面游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口里说着听不清的醉话。

她醉了,所以她看不见江暮云越来越暗的眼睛,和那眼睛里越来越汹涌的欲念。

白秋看着江暮云发花痴,她想秋园的女主人可真幸福,可是秋园的女主人是她吗?一定不会是,她每天和江暮云住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可是江暮云看都不看她,秋园怎么会是她的呢?

白秋越想越 不开心,突然,双手捧起江暮云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他:”江暮云,你喜欢我做的饭吗?“

江暮云的眼睛太深邃,这样深邃的眼睛谁也看不到他的心底,他的声音音很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喜欢“他冷冷地说,可是他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江暮云,你可以喜欢我做的饭,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白秋大着舌头问。

这回江暮云不说话了。

他是不敢说话了,他从来告诫自己,不能贪念哪一点虚无的温柔,不可心生欢喜,不可心生留恋。可是如今,他又怪大地众生太美丽。

白秋已经醉得软了身子,一下子扑倒在江暮云怀里。

江暮云只觉得软玉温香缠绵而至,心脏几乎要迸到腔子外边,一股热血窜遍全身,汇聚到小腹,灼烧成一片翻腾的欲海。他不是土偶泥塑,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三年禁欲的生活甚至让他有比别人更汹涌的欲念。

温柔乡从来是英雄冢,可是他不想把自己埋葬在这里。他克制着轻轻推了白秋一下,这一下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可是她紧紧搂着江暮云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像一只缠在身上的章鱼,越推她就纠缠得更紧密。

江暮云想把她的手掰开,他抬起手去卸她扣在自己颈子上手腕,可是当他把手搭在那纤细的腕子上的时候,他再没有力气去推开这个委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了,他感觉到白秋的身体在轻轻地发着抖。

白秋在江暮云的怀里瑟瑟地颤抖着,像一只雨中迷失的小鹿,脆弱而无助。

“长腿怪,我对你好不是因为系统给我的任务,我小白龙不会为了一个任务去对一个人好的!我对你好,是因为,因为你是江暮云。”白秋嘴里说着醉话,两只小手一下一下捶打着江暮云坚实的胸口。

江暮云完全听不懂白秋在说些什么了,可是,他好像,又能听懂,只是他不想懂。

“桥上走的哪一句,我没到,你别起韵,你就把头转过去,莫给我消息,我欠你啥子嘛,我啥子都不欠你地。”白秋在江暮云的怀里轻轻地唱起歌来,她醉了。

江暮云抱着喝醉的白秋,听她唱着不知所谓的歌,突然他收紧双臂把白秋抱得紧紧的,紧紧的,好像要把白秋揉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喃喃自语地说:”你啥子也不欠我地,是我欠你地,我欠你地,恐怕我这一辈子也还不上了。“

第二天白秋醒过来时头疼得都要炸了,她捶着自己的头想,本来计划灌醉江暮云完成生包子的任务,结果,哎,自己啥酒量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江暮云端着碗小米粥进屋时正看着她坐在炕上揪自己的头发,”醒来,头疼吧,把粥喝了吧。“白秋恨不得一头扎在灶坑里,强装淡定地接过粥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哦对了,你昨天,唱的那首歌,没听过,很好听的。“江暮云突然问了一句。

"啊?我唱歌了吗?“白秋的脸已经红透了,好像酒劲还没过去似的。

”你,唱歌很好听。“江暮云的声音很轻柔,白秋甚至觉得是温柔。

白秋埋着头喝粥,不敢看江暮云的眼睛。、

“对了,长腿怪是谁?”江暮云蓦然问了一句,他声音轻轻的,好似无意,又似有意。

白秋的脸彻底红了,她真不知道自己借着酒醉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