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了。”母亲声音发颤,“今日与你说的朱痕灼骨,并非吓唬。你父亲他...”
药簪突然停顿。月光照亮她骤然苍白的脸,眼中浮起深埋十五年的痛楚。
(闪回开始)
也是这样的月夜,不在这个小院。鎏金府邸中,七岁的陈罡扒着窗棂偷看父母争吵。父亲陈啸天赤着上身,古铜色脊背布满伤痕,右臂朱痕如蟠龙缠绕。
“不能再用了!那力量会反噬殆尽你的心神!”母亲捧着药匣哭求,“上次发作时你险些杀了自家镖师!”
父亲暴躁地捶裂梨木桌:“边关告急!朝廷特召赤缨镖局押运军械,我岂能因区区心魔退缩?”
“那不是心魔,是血咒!你陈家世代...”
“闭嘴!”父亲突然目赤如血,臂上朱痕灼灼发亮,“赤缨旗不能倒在我手里!”
他甩门而出时,撞见偷听的小陈罡。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儿子脑袋,声音却异常沙哑:“罡儿记住,力量是护人的刀,也是伤人的魔。”
三日后噩耗传回:陈啸天押镖途中突然狂性大发,不仅毁尽镖车,还徒手撕裂十余匪徒,最后力竭坠崖。尸骨无存,只寻回半面赤缨镖旗。
(闪回结束)
“你父亲至死不知,”母亲的声音将陈罡拉回现实,“陈家的力量根源并非天赋,而是诅咒。”
药簪继续游走,每落一笔都带来钻心疼痛。陈罡咬紧牙关,汗珠滚落石阶发出轻响。
“这朱痕是枷锁,也是护符。陈家世代以血养咒,唯有至亲之血能制暴虐之气。今日我以血入药,此后你狂性愈盛,朱痕灼痛愈烈——若至焚骨之痛,便是大限将至。”
陈罡猛然抬头:“母亲腕上...”
“同命连咒。”她淡然展露腕间朱痕,“你痛时我亦痛,你亡时我难独活。”
少年怔在月光里。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受伤母亲都会莫名不适,为何教训他时自己总蹙着眉尖。十五年来,她竟一直用自己的血肉承受着他的痛苦。
最后一笔落下,朱痕焕然如新。母亲突然踉跄扶住石桌,腕间旧痕渗出血珠。
“无妨。”她推开儿子,自顾自收拾药具,“明日开始习练导气诀,若不想你我母子俱焚,就学会驯服那力量。”
晨光微熹时,陈罡在药香中沉沉睡去。朦胧间感觉母亲轻抚他额角,一滴温热落在颊边。
“莫学你爹...”哽咽声飘散在晨风里。
第三章 祸起萧墙
青石镇的集市日总是喧闹的。陈罡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刻意避开货摊密集的西街。
“陈哥!”卖柴的少年阿竹气喘吁吁追来,“快去看看!张屠户又在欺侮外乡人!”
陈罡脚步一滞。那屠户是镇上有名的恶霸,专挑外地客商敲诈勒索。母亲严令禁止他再管闲事,可...
“这次是个带娃的妇人,”阿竹急得跺脚,“抢人家传家的玉簪子!”
朱痕骤然发热。陈罡想起母亲腕间渗血的旧痕,咬牙转身:“去叫里正,我...我先去看看。”
事发处已围了圈人。张屠户正揪着个布衣妇人的发髻,粗鲁地抢夺她紧攥的玉簪。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母亲哭喊,围观者皆面露不忍,却无一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