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绯闻风波
晨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顾世钧正在审阅一份紧急文件。秘书轻叩门扉，递上一封刚收到的电报。
"先生，沈小姐的电报。"
顾世钧放下钢笔，展开电报的手指微微一顿。纸上只有简短一行字："乘后日早班火车返沪，抵站约申时。瑶。"，他看了一眼发报时间。
他看了眼桌上的台历，明日恰好安排了与工部局的重要会议。沉吟片刻，他按下桌上的铜铃："把明天下午3点之后的议程全部取消。"
"可是先生，工部局的费处长约了几次才确定了明天的时间..."
"就说我突然身体不适吧。"顾世钧思量了片刻，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沈书瑶留下的那支钢笔上。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悠长，他望着江面出神，眼前浮现出沈书瑶在月台上张望的模样。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世钧，是我，近来还好吗？"听筒里传来唐璎珞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件关于荣泰行的事，想当面请教。"
顾世钧眉头微蹙："唐小姐，我今天都在办公室，随时欢迎。"
"办公室多无趣。"她轻笑一声，"还记得霞飞路那家法餐厅吗？七点，我等你。"电话突然挂断，只余忙音。
华灯初上时，顾世钧踏入餐厅。唐璎珞一袭墨绿旗袍，翡翠耳坠在烛光下闪烁。她端起红酒杯："听说你最近和《申报》的沈小姐走得很近？"
"唐小姐约我来，不是为了谈这个吧？"
唐璎珞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世钧，我们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都明白。"
顾世钧缓缓抽回手，神色平静："璎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些话我想说清楚。"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过去我们确实有过合作，也各取所需。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所以你选择那个小记者？"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是选择谁的问题。"顾世钧直视她的眼睛，"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珠宝首饰、银票、房子，能给你的我都给了。现在，我希望我们能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
唐璎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普通朋友？我们曾经..."
"曾经是合作伙伴。"顾世钧打断她，"以后也可以是朋友。但仅此而已。"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有走到你的心里？"
顾世钧沉默片刻："感情不是交易，璎珞。不是认识得久就一定有结果。"他放下酒杯，"我想要的女人，就是沈小姐的样子......."
唐璎珞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凄然："所以你是在怪我太会算计？"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世钧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以后若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依然欢迎。"
就在这时，窗外镁光灯突兀地闪过。顾世钧警觉地转头，只看到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次日清晨，顾世钧的轿车驶往外滩。路过报亭时，最新一期《沪上闲话》的头版赫然印着他和唐璎珞的照片，标题刺目："商界巨子与交际名媛旧情复燃？深夜密会霞飞路法餐厅"。
照片上，唐璎珞正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而拍摄角度让两人的距离显得格外亲密。顾世钧脸色一沉，买下报纸翻看着。
"无聊。"他低声自语，却又忍不住担忧——若这则新闻被沈书瑶看见...思及此，他整了整领带，催促司机加快速度赶往火车站。
车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的眉头却始终紧锁。手边那份报纸像一块烧红的炭，灼得他坐立不安。
火车准时进站，沈书瑶一眼就看到了站台上挺拔的身影。她拎着小皮箱小跑过来，像只欢快的蝴蝶扑进顾世钧怀里。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真的真的好想你呀！"这一刻她撒娇起来像个小孩子，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顾世钧接过行李，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发梢："路上还顺利吗？"
"嗯！"她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对了，我离开这么多天，都不知道上海发生了什么..."路过报童时，她突然停下，"等等，我要买几份报纸，欠了报社一周的稿子，得看看有什么新选题..."
顾世钧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你还是先关心一下我吧，"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
沈书瑶红着脸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顾世钧回头看了眼报童手中的报纸，暗自松了口气。车窗缓缓升起，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2.熹园晚餐
熹园的餐厅里，水晶吊灯在银制餐具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餐桌上摆着几道精致小菜：油焖春笋泛着琥珀色光泽，清蒸鲈鱼上缀着嫩黄的姜丝，一盅蟹粉狮子头飘着热气，旁边是沈书瑶最爱的桂花糖藕，蜜色的糖浆晶莹剔透。
"尝尝这个，"顾世钧用瓷勺舀了颗狮子头放在她碗里，"厨房新来的扬州师傅做的。"
沈书瑶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比绿杨邨的还嫩！"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手袋里取出个油纸包，"苏州采芝斋新出的玫瑰松子糖..."
话未说完，顾世钧忽然倾身，拇指擦过她唇角："沾到酱汁了。"他的指腹温热，在她唇边停留了一瞬才收回。
"那个...荣泰行的事情有进展吗？"沈书瑶急忙转移话题，耳尖却悄悄红了。
顾世钧执壶给她添了杯菊花茶："已经找到突破口了。"他目光扫过她被灯光镀上金边的睫毛，"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窗纱轻轻扬起，像少女欲说还休的心事。
3.夜雨缠绵
沈书瑶推开卧室门时，顾世钧正站在窗前解领带。昏黄的壁灯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丝绸帷帐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沐浴后的茉莉香随着脚步轻轻浮动。
"顾大老板，该休息了......"她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挺括的背脊上。
顾世钧转身，发现她睡袍领口处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发梢还滴着水珠。他喉结滚动，取过毛巾轻轻为她擦拭："怎么不吹干头发？"
"想让你帮我......"她仰起脸，眼里盛着细碎的光。
"整个晚上你都有点心不在焉，"沈书瑶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有...好多天没见，你都没说想我。"
顾世钧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他转身将她拉到怀里，手指穿过她半干的发丝："当然想你，"他的吻落在她眉心，"每一天都在想。"
毛巾突然落地。顾世钧的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压抑多日的思念。沈书瑶被抵在雕花床柱上，檀木的凉意透过薄衫，而身前人的体温却烫得惊人。
"想我吗？"他咬着她耳垂低语，手指探入睡袍系带。
沈书瑶的回应被吞没在唇齿间。顾世钧一把抱起她，锦缎床单窸窣作响。窗外雨声渐密，她雪白的足尖在深色床单上蜷缩，像朵颤巍巍的昙花。
"灯......"她羞赧地去遮他的眼睛，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枕上。
"让我看着你。"顾世钧的吻沿着她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一路向下，"这些天我梦里都是你这样......"。
4.报社风波
晨光透过申报社的彩绘玻璃窗，在沈书瑶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正整理着苏州带回的采访笔记，指尖还残留着药铺特有的当归清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沈小姐，早啊。"同事小林抱着一叠新到的报刊走来，最上面的《申报》滑落在地，连带整摞报刊哗啦散在她面前，"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些新到的报刊...或许对您的新选题有帮助。"
沈书瑶蹲下身帮忙整理，温声道："没关系。"她的动作却在翻开的《沪上花边》娱乐版前骤然停滞——顾世钧的侧脸在镁光灯下棱角分明，唐璎珞正倾身向前握着他的手。照片旁赫然印着刺目的标题："商界巨子与交际名媛旧情复燃？深夜密会霞飞路法餐厅"。
"沈小姐？您脸色不太好..."小林注意到她情绪有些变化。
她将散落的报刊快速摞好，指尖却不自觉地将那本《沪上花边》悄悄抽了出来。"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办公室另一头，陆明远透过玻璃隔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沈书瑶第三次翻开那份报刊时阴沉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突然出现在她桌前。
"书瑶，早呀"他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龙井，"新到的碧螺春，提神最好。"
"谢谢陆编辑。"她接过茶杯时，氤氲的热气恰到好处地模糊了她瞬间调整好的表情。
陆明远的目光扫过她压在笔记本下的报刊边角，状似无意地闲聊："最近娱乐版的花边新闻倒是越来越离谱了，为了销量什么都敢写。"
沈书瑶低头抿了口茶，再抬头时眼角却微微发红：“陆编辑找我有什么新任务？”
"只是路过。"陆明远识趣地后退半步，"我待会还要去印刷厂，先失陪了。"
整日下午，沈书瑶校对稿件的效率异常惊人。她用红笔在稿纸上划出一道道凌厉的痕迹，连标点符号的错漏都要圈出来重改，吓得新来的实习生不敢靠近。
"这篇女工访谈..."实习生终于鼓起勇气递上稿子。
"第三页的工时记录少算了夜班补贴，第五段引用的法条是旧版。"沈书瑶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全部重核。"
茶水间里，几个女同事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顾先生和这位唐小姐交往了好多年，差点就订婚了..."
玻璃杯突然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杂志封面。众人惊讶回头时，只看见沈书瑶匆匆离去的背影，和台面上那杯一口未动、已经凉透的龙井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