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教堂破碎的彩绘玻璃渗入，在青石地面上积成一片片暗红的水洼。林晚夏的指尖擦过石壁上的苔藓，芯片在掌心里发烫。
父亲录像的最后那句话仍在耳边回荡——
"唯一能终止程序的，是他女儿的血。"
她拖着受伤的右腿走向祭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靳北川的血在血管里缓慢中和毒素，却无法消除眩晕感。教堂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祭坛上的十字架早已倒塌，露出下方隐藏的电子面板。林晚夏输入芯片背面的密码，地面突然震动，石板向两侧滑开——
冷雾弥漫中，一座圆柱形冷冻舱缓缓升起。
舱内悬浮着少女。
苍白的肌肤，漆黑的发，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少女胸口贴着标签：【C-138，基因锁状态：休眠】。
林晚夏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坚硬的物体。她回头，看到靳南枫举着注射器站在阴影里，针筒内的蓝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光。
"终于见面了，姐姐。"他轻轻敲打冷冻舱，"父亲最完美的作品和最大的败笔。"
冰凉的针尖贴上林晚夏颈动脉，她闻到甜腻的麻醉剂气味。
"知道为什么靳北川的血能缓解你的症状吗？"靳南枫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因为你们是同一批实验体。"他扯开她衣领，露出肩胛骨上的条形码，"C-137和C-139，天生就该是一对。"
林晚夏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冷冻舱里的少女睫毛颤动，仿佛即将苏醒。
"现在，该用你的血唤醒她了。"靳南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放心，不会很疼。"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教堂大门轰然倒塌。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长椅。林晚夏摔在祭坛旁，碎玻璃划破脸颊。硝烟中，靳北川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左手持枪，右手不自然地下垂——显然是骨折了。
"放了她。"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你要的基因密钥在我这里。"
靳南枫大笑起来。他拽着林晚夏的头发迫使她抬头，采血针抵住她突突跳动的颈静脉："大哥是不是从来没告诉你？当年是你亲手按下实验室的自毁按钮——"
"我知道。"林晚夏突然开口。
高烧让她的视线模糊，却让记忆异常清晰。六岁的实验室走廊，她踮脚偷看观察窗。里面有个满身电极的男孩，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是C-137，你要记住他的脸。"
记忆跳转到爆炸前的夜晚。父亲将两支针剂塞进她手里："蓝色给C-137，红色给妹妹。"
"真感人。"靳南枫擦掉她眼角渗出的血泪，"可惜你父亲没告诉你，唤醒C-138需要献祭全部血液。"他举起采血针，"猜猜靳北川会不会来救你？"
林晚夏的瞳孔突然收缩。她看到冷冻舱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黑眼睛。
C-138的手掌贴上舱壁，钢化玻璃瞬间龟裂。
靳南枫脸色骤变："不可能！基因锁明明——"
林晚夏趁机用藏在舌下的刀片割断束缚带，反手将采血针刺入他的眼球。惨叫声中，她扑向控制台按下红色按钮。
整个教堂剧烈震动，冷冻舱的舱门炸裂开来。
C-138赤脚踏出冷雾，黑色长发无风自动。她看向林晚夏，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姐姐，好久不见。"
靳北川的子弹贯穿了靳南枫的膝盖，却在射向C-138时被无形的屏障弹开。少女歪了歪头，纯黑的眼睛转向靳北川："C-137，父亲说过不许我们打架。"
林晚夏突然明白了父亲最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她抓起祭坛上的银烛台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古老的地砖上："靳北川，给我你的血！"
当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C-138发出刺耳的尖啸。教堂的穹顶开始坍塌，阳光如利剑刺穿乌云。
在纷落的碎石与光芒中，靳北川将林晚夏护在身下。他的唇擦过她染血的手指："现在，我们永远分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