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坍塌的穹顶，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林晚夏躺在靳北川怀里，掌心的伤口已经止血，却残留着灼烧般的疼痛。
C-138消失了。
在两人的血液交融的那一刻，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少女如烟雾般消散，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小摊淡蓝色的液体，很快蒸发殆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和某种奇异的甜香，像是实验室里被遗忘的化学药剂。
"基因共振。"靳北川的声音沙哑，他骨折的右臂垂在身侧，左手却仍紧紧扣着她的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本来就不该存在。"
林晚夏望向祭坛，父亲的实验日志摊开在血泊中，纸张被液体浸湿，字迹晕染开来。她艰难地撑起身体，踉跄着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膝盖擦过粗糙的地面，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她拾起那本笔记，指尖触到冰凉的液体。
"C-138是失败的克隆体，基因序列不稳定，必须用C-139的血液进行销毁。"
她的指尖颤抖，纸张在手中微微发皱。所以这就是真相——她不是被选中的那个，而是被留下的那个。
靳北川从身后靠近，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低头，唇擦过她耳际，呼吸灼热："你父亲用你的基因克隆了她，但最终选择了保护你。"
教堂外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震碎了残存的彩绘玻璃。碎片如雨般坠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靳北川突然将她转向自己，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拇指擦过她干裂的唇。
"林晚夏，看着我。"
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深处跳动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乎执念的专注，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看透。
"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真相。"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还想杀我吗？"
林晚夏的呼吸凝滞。她曾以为自己是来复仇的，却在记忆的迷宫中丢失了仇恨的方向。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六岁的实验室走廊，她踮脚偷看观察窗，里面那个满身电极的男孩，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
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是C-137，你要记住他的脸。"
直升机降落在教堂外的空地，全副武装的医疗队冲了进来，脚步声杂乱。靳北川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沾血的戒指。
钻石在血污中依然闪烁，像是深渊里唯一的光。
"嫁给我。"他说，"不是作为靳氏的总裁，而是作为C-137。"
阳光穿透他染血的衬衫，勾勒出锁骨下那个小小的刺青——C-137，与她肩胛骨上的条形码如此相似。
林晚夏看着那枚在血与光中闪烁的戒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灵魂生来就是成对的，即使被撕裂、被篡改、被遗忘，也会在鲜血与真相中找到彼此。
她伸出手，让靳北川将那枚染血的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金属冰凉，却在他的触碰下变得灼热。
"好。"她说。
直升机旋翼卷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也吹散了地上那摊淡蓝色的液体。最后一滴蒸发在空气中时，林晚夏恍惚听见了一声叹息，像是某个被困住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靳北川的吻落在她染血的指尖，如同一个永恒的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