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ug？”
“消失者的出生日期，被写错了。”她伸出手指，在雾气蒙住的墙面写下一串数字：2009.09.29，和我铭牌上一模一样。
“这是你的？”我问。
“不，是你的。”她抬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白噪般的横纹，“世界把日期复制粘贴了太多遍，导致......”她忽然压低声音，“有人提前被回收。”
灯闪了一下，像被谁从远处拔掉了插头。下一秒，水房陷入彻底的黑暗。我听见自己心跳的鼓点，也听见苏未近在咫尺的呼吸：
“想救他们，就跟我找到‘源代码’。”
## 5
来电时，洗手池前只剩我一个人。镜子里映出我惨白的脸，墙面那串数字被水珠冲得模糊，像一行正在删除的代码。我低头，发现地板上躺着一张折成方块的便签，
【别相信铭牌】
【明晚零点，图书馆】
【S】
我攥着纸条回房，走廊比来时更长，像被谁悄悄拉伸了坐标系。拐角处，我撞见赵予森，他赤着脚，眼神发直。
“予森？”我唤他。
他像没听见，与我擦肩而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哝：“时间......时间错了。”
我回头，看见他背后的影子，比身体多出一条手臂的轮廓，正无声地摆动。
## 6
凌晨两点，我睁眼到天亮。窗外，新一天的晨雾漫过丘陵，像一块正在格式化的硬盘。起床铃响后，我得知消息：
三班有人失踪。监控显示，他昨夜走进水房，再没出来，可水房只有一扇窗，外面是锈死的铁栅栏。
班主任在集合时反复强调：“这是独立事件，与消失周期无关。”
我抬头，在人群中寻找苏未。她站在最后一排，目光穿过层层肩膀，与我短暂相接。那一刻，我确信
世界的确出了bug。
而我，已经被写进了错误日志。
## 7
早晨的营地广播放出轻快歌曲，像给一场葬礼配上了庆典音效。阳光落在每个人头顶，像给待检的代码行标上高亮。我摸着胸前的铭牌，忽然想到：
如果出生日期都能被复制，
那么“我”究竟是谁的粘贴？
# 第二章 图书馆的第零排
## 1
澄川基地的图书馆是栋半废弃的配楼，白天也亮着惨白的日光灯。根据营规，晚间这里不开放，可熄灯号刚过，我借口“写心得”骗过值班老师，揣上手电溜了进去。门合拢的瞬间，像有人把世界的音量拧到最低，只剩电流的沙沙。
我掏出那张便签，纸面似乎比下午更薄，字迹淡成灰影，却仍在呼吸。
【别相信铭牌】
【明晚零点，图书馆】
【S】
此刻离零点还有四十六分钟。我贴着墙壁走，生怕踩碎自己的心跳。大厅尽头的借阅台蒙着防尘布，像一具被白单盖住的小兽尸体。手电扫过，借书卡日期停在二〇一三，那是这座馆被世界遗忘的年份，也是消失周期开始的第一年。
## 2
书架按中图法排布，却少了一排“A”类。我转了两圈，没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手电光斑掠过地面，有一块瓷砖的勾缝泛着幽蓝，与周围不合时宜的冷白形成色差。我蹲下去，用指甲抠住缝隙，轻轻一提。
瓷砖像键盘上的键帽被翘起，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一架窄得只能容身的铁梯延伸向下。梯身贴着墙，像被谁用代码硬插进来的补丁。我深吸一口气，踩上第一格，冰凉瞬间透过鞋底钻进骨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