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吗?
这个荒谬的、脆弱的、带着可笑执念的生灵,就这样结束了?
“……脏了?”
我的意念在这死寂中无声地回荡,咀嚼着这两个字。时间……脏了?
亘古以来,禁锢我的,确实是“时间”本身。是天帝以无上权能扭曲编织的法则之锁,它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它不允许我睁眼,不允许我呼吸,将我的一切伟力封死在“此刻”的永恒酷刑中。它无法被摧毁,因为它即是规则。
可现在……
一个凡人。用她渺小至极、转瞬即逝的生命,在这无形无质的法则上,留下了一个……记号。
一个用鲜血和短暂体温留下的……污点。
冰锁依旧森然。我的力量依旧被死死压制。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并非力量的松动,而是一种……认知的裂痕。仿佛绝对光滑的镜面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划痕。无形之锁,因这一点点的“有形”沾染,似乎不再那么……绝对。
我巨大的、一直紧闭的眼睑,颤动了一下。
冰锁瞬间反应,恐怖的法则之力如亿万根冰针刺入我的神经,警告着我,惩罚着我。
痛楚。足以撕裂星辰的痛楚。
但这一次,在那纯粹的、熟悉的痛苦深处,混杂进了一点别的东西。
一点……陌生的、尖锐的、来自于那渺小生灵垂死前执念的……刺痛。
我的眼睑,再次颤动。
这一次,更剧烈。
“嗡——”
整片冰渊震动起来!渊壁的万古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锁链疯狂铮鸣,法则的力量沸腾般反噬,要碾碎任何敢于挑战它的意志。
那倒伏在地上的小小身体,被这震动弹起,又落下。
在我的意识深处,那一点由她留下的“记号”,那所谓的“脏了”的地方,开始发烫。像一枚被埋进万载玄冰里的火种,微弱,却顽固地拒绝熄灭。
不是为了温热我。
是为了证明……“存在”过。
“呵……”
一声绝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撼动了整个深渊空间的、低沉到极致的叹息,从我的意志核心弥漫开来。
那垂落的、比她整个人都巨大无数倍的赤色蛇尾,最末端的一小块鳞片,极其缓慢地、带着碾碎星辰般的沉重,动了一下。
仅仅一下。
但就是这一下,撬动了某种根基。
蛇尾挪开的地方,露出下方被压住的、少女冰冷的身躯。
紧接着,一滴巨大的、浓稠的、蕴含着最原始混沌气息的暗金色液体,从我紧闭的眼睑缝隙中艰难渗出,承受着法则冰锁最狂暴的反噬,坠落下去。
它精准地落在少女苍白冰冷的唇上,如同熔岩滴入雪地,却没有发出嗤响,而是无声地渗入进去。
“……记号。”
我的意念最后一次扫过那片微不足道的“污点”。
“那就……让它更显眼些。”
那滴暗金色的血,自我的痛楚与意志中榨出,坠落在她苍白冰冷的唇上,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气息奔涌,只像一滴融化的沉重金属,悄无声息地渗入。
5 法则裂痕
冰渊的震怒达到了顶点。法则的锁链不再是冰冷沉寂的死物,它们活了过来,如亿万条冰冷的毒蛇,骤然收紧,啃噬我的神魂,撕扯我的骨肉,要将那刚刚萌生的一丝“异常”彻底绞杀。无形的时空壁垒变得更加厚重,几乎要将我的意识也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