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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厅入口前的空气依旧凝滞。
傅沉舟那句石破天惊的介绍,余音仿佛还在镶金叠玉的穹顶下回荡。所有窥探的、好奇的、震惊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被傅氏掌权人牢牢圈在身前的女人,以及那个抓着她手指、容貌酷似傅沉舟的小男孩身上。
宋软脸色苍白得透明,纤细的脊背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微微颤抖着,却无法挣脱身后铜墙铁壁般的禁锢。那只揽在她腰间的手,温热,有力,带着毋庸置疑的控制欲,与她记忆中最后的冰冷判若两人。
傅知渝小朋友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但他仰着小脑袋,看着那个高大的、被叫做“傅先生”的男人,又看看妈妈异常的脸色,小嘴巴抿了抿,忽然伸出另一只空着的小手,拽住了傅沉舟笔挺西装的裤腿,奶声奶气却带着一丝维护的意味:“你不可以欺负我妈咪!”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小锤子,敲碎了这片刻诡异的寂静。
傅沉舟低下头。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个孩子的脸。那眉眼,那鼻梁,那抿起嘴唇时微妙的弧度,无一不是从他脸上拓印下去的缩小版。一种极其陌生而又汹涌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心口,闷而沉。
他环在宋软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些许,仿佛怕眼前这一切只是光影投射下的幻影,一松手就会碎掉消散。
他再抬起眼时,目光掠过面无人色的工作人员,扫过周围那些屏息凝神、试图窥探秘辛的宾客,最后落回宋软几乎要蜷缩起来的单薄背影上。那眼神深不见底,所有翻腾的情绪被强行压回冰冷的潭水之下,只余下惯常的、令人不敢逼视的威压。
“看来,”他开口,声线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却自带定夺一切的裁决力,“傅太太离开太久,有些人已经忘了,谁才是真正需要被认证的人。”
他微微侧首,对身后不知何时悄然跟上、垂手侍立的助理吩咐,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砸落在地:“通知展方主办,清场。今日VIP厅闭展,专程接待傅太太鉴赏。”
“是,傅总。”助理毫无迟疑,立刻执行。
工作人员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发出异议。权力与金钱铸就的特权,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软猛地抬头,想要说什么,却在对上傅沉舟垂下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时,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那句“傅太太”,叫得如此自然,仿佛五年前那份冰冷的协议、她深夜的逃离、五年的分离都不曾存在过。
他揽着她,仿佛掳获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不容拒绝地带着她,迈步走向那扇不再有任何阻碍的、光芒璀璨的VIP厅大门。
小知渝还揪着傅沉舟的裤腿,被男人带着不自觉地迈开了小短腿,他有些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好像很厉害的“叔叔”。
厚重的鎏金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震惊、或羡或妒的目光,也将五年的光阴与距离,猛地拉扯到一个逼仄的、只剩下三个人的空间里。
厅内灯光更显辉煌柔和,照射在玻璃展柜中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上,流光溢彩,华美得不似人间。空气里弥漫着空寂与昂贵绒毯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