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依旧不与人深交。每日关门后,便取出那只檀木箱,轻轻擦拭顾盛川的铠甲,仿佛他仍在我身边。有时我会穿上那双红绣鞋,在月下独舞一曲《霓裳羽衣》,舞罢,泪已湿襟。

我以为,这一世便可如此平淡终老。

直到那年冬天,战火蔓延至南洋。

殖民者的铁蹄踏碎了海港的宁静。炮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我的医馆成了临时伤兵所,日夜灯火通明。

那一夜,大雨倾盆。 副官抱着一名重伤的军官冲进医馆,嘶吼:“林大夫!救救周司令!他中了三枪!”

我掀开担架上的雨布——

是他。

不,不是陆砚之,也不是顾盛川。 但那张脸……那眉宇间的英气,那紧抿的唇线,那左眉梢的朱砂痣……竟与盛川中年时的轮廓,一模一样。

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军装被血浸透。我颤抖着手去探他鼻息,指尖触到他皮肤的刹那,仿佛有电流窜过全身。

“准备热水、止血药、手术刀。”我强迫自己冷静,“抬到内室。”

那一夜,我几乎耗尽心力。取弹、缝合、施针、喂药……我像百年前在边关为他疗伤那样,一丝不苟。 他的体温时高时低,我守在床边,一遍遍为他换冷毛巾,握着他滚烫的手。

凌晨时分,他终于退烧,缓缓睁眼。

目光交汇的瞬间,我几乎窒息。

那双眼睛——深邃、锐利,带着久经沙场的冷峻,却又在看清我的刹那,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柔的波动。

“是你……”他声音沙哑,“又见面了。”

我心头一震:“你……认识我?”

他虚弱地笑了笑:“梦里见过。”

我僵住。

他闭上眼,低语:“一个穿红绣鞋的女人,在雪地里走,永不回头……我做了十年这个梦。”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药碗。

不可能。 这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