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咳糖浆的原料。"老头突然说,"程医生特制的。"
地下室最暗的角落堆着几个麻袋。我踢开其中一个,滚出几盒过期止咳糖浆,生产日期都是三年前的七月。盒子上用马克笔标着字母:C、Z、L。
陈货郎。老周头。林麦。
"他们三个......"
"试药的。"老头从兜里摸出药瓶吞了两粒,"程医生要找老婆嘛。"
头顶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活板门的光线被遮住大半,有个佝偻的影子正顺着楼梯往下爬。右手的位置缺了三根手指。
老周头的脸从黑暗里浮出来时,我注意到他嘴角沾着粉色糖浆。他左手拖着个麻袋,袋底渗出暗红液体。
"窑洞塌了。"他声音像砂纸摩擦,"把这个带给程医生。"
麻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解开绳结时,老周头突然扑向桌子,缺指的手掌拍在中间那个玻璃罐上。
"黄的归我!"他尖叫,"说好的!"
罐子摔碎的瞬间,地下室突然停电了。荧光笑脸在黑暗里继续狞笑,我摸到发带旁边有张对折的纸片。借着手电余光,看清是诊所的处方笺,程愈的字迹写着:第七次试验,加入松节油。
楼梯口传来金属碰撞声。小丑服的铜戒指在黑暗里一闪,那人弯腰捡起玫红色发带的玻璃罐,转身时踩碎了地上的药瓶。
白大褂下摆从戏服里露出来,沾着新鲜泥浆。我追上去时,听见陈货郎的自行车铃声在游乐园门口疯狂作响。
暴雨终于落下来。
4
暴雨砸在游乐园的铁皮屋顶上,声音大得像有人在上头撒钉子。我攥着那张处方笺,纸角已经被汗浸软了。
诊所的灯还亮着。
程愈背对着门,正在捣药钵里碾什么东西。白大褂后襟沾着泥点,袖口卷起来的地方露出几道新鲜抓痕。
"你去了游乐园。"他没回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药钵里飘出苦杏仁味,混着松节油的刺鼻气息。我摸出口袋里的发带碎片,放在问诊台上。"认识这个吗?"
程愈的动作停了。他转过身时,我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的铜戒指——和监控里小丑戴的一模一样。
"林麦的。"他盯着发带,"你从哪儿找到的?"
"地下室。三个玻璃罐。"
他突然笑起来,嘴角抽动得像触电。"老周头带你去的?"药钵被他推到一边,"那老东西,说好保守秘密的。"
窗外闪过车灯。陈货郎的自行车停在诊所门口,车筐里的止咳糖浆少了一半。
"明天是第三个周五。"程愈突然说。他拉开抽屉,里面堆满旧报纸。每张都用红笔圈着日期——全是当月的第三个周五。
我随手翻开一张。二十年前的新闻,豆腐块大小的报道:《女童失踪案悬而未决》,配图是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
"五个孩子。"程愈的声音轻得像耳语,"都穿红色。"
报纸上的照片排成一列。五个女孩,五种红裙子,同一种空洞的笑容。最后一张是妹妹的,照片边缘有焦痕。
"你妹妹是第六个。"程愈的铜戒指在灯下反光,"明天。"
药柜突然晃了一下。最上层那瓶棕色试剂自己滚下来,在台面上转了个圈。标签上写着"7号配方",底下画了个笑脸。
"你要阻止明天的事?"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