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跪在养心殿外时,雪已经下了三个时辰。鹅毛大雪落在她的旗头和宝蓝色宫装上,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冻得她指尖发紫,却连打哆嗦的力气都不敢有——殿内传来皇上的咳嗽声,还有太后身边嬷嬷尖细的传话:“皇上说了,祺贵人以下犯上,惊扰圣驾,罚跪雪地三个时辰,再禁足景仁宫思过。”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不过是在御花园撞见甄嬛与果郡王私语,她如实回禀太后,怎就成了“以下犯上”?从前在潜邸,她是太后亲自选中的秀女,凭着家世与几分娇俏,颇得太后疼惜;如今甄嬛封了贵妃,权势日盛,连太后都要让她三分,自己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棋子。
三个时辰后,小太监来扶她时,她已冻得几乎晕厥。被架回景仁宫的路上,她看到甄嬛的銮驾从旁经过,明黄色的轿帘掀开一角,甄嬛端坐在里面,眼神冷淡地扫过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贵人,您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贴身宫女锦儿端来一碗热汤,眼眶通红,“太后那边……奴婢去求过,可嬷嬷说太后正在礼佛,不见任何人。”
祺贵人接过姜汤,手指触到碗沿的温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不是没见过宫里的倾轧,可从前有太后护着,她从不必怕;如今太后态度不明,父亲在朝堂上又被甄嬛的父兄压制,她才明白,在这后宫,没有靠山,再美的容颜、再高的家世,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哭有什么用?”她抹掉眼泪,将姜汤一饮而尽,眼底渐渐燃起一丝狠劲,“甄嬛能靠狐媚手段得宠,我凭什么不能争?太后虽不露面,可她心里最恨的就是甄嬛秽乱宫闱,只要我找到确凿证据,定能让她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日子,祺贵人表面禁足,暗地里却让锦儿联络宫外的家人,搜集甄嬛与果郡王的蛛丝马迹。她知道甄嬛心思缜密,寻常手段伤不了她,只能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这机会,竟在两个月后悄然而至。太后寿宴那日,宫里设宴,果郡王奉旨入宫赴宴。祺贵人借着给太后请安的由头,悄悄在果郡王的酒壶里放了一点“牵机引”——这药不会伤人,却能让饮酒者在半个时辰后,指尖泛起淡红色,若与女子接触,还会在对方衣袖上留下浅红印记。
宴会上,甄嬛果然如祺贵人所料,借着敬酒的机会与果郡王多说了几句话。祺贵人坐在角落,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见果郡王指尖泛起淡红,又在与甄嬛碰杯时,指尖擦过她的衣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宴席过半,祺贵人突然起身,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明鉴!臣妾有要事启奏,关乎后宫清誉,关乎皇室颜面!”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皇上皱眉看向她:“祺贵人,今日是太后寿宴,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皇上,此事拖延不得!”祺贵人抬头,目光直指甄嬛,“臣妾方才亲眼所见,果郡王与熹贵妃举止亲密,且果郡王指尖有异色,定是服了不该服的东西,熹贵妃衣袖上想必也有印记,还请太后与皇上查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甄嬛和果郡王身上。果郡王脸色微变,刚要开口辩解,甄嬛却先一步举起衣袖,只见她的藕荷色衣袖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印记。“祺贵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方才敬酒时,王爷的指尖并未碰到臣妾的衣袖,倒是你,一直盯着王爷和臣妾,不知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