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会知道。”我抓住她颤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坚定，目光直视着她惊慌又隐含激动的眼睛，“听着，苏念，这是复印件，原件我已经帮你安全收好了。明天，后天的考试，你正常考，但分数出来，填报系统的时候，听我的。”
“可是妈她绝对不会同意的！她会闹翻天的！”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是长期被压抑后形成的恐惧条件反射。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我用力握紧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志愿填报那几天，我会想办法拖住她，给你创造机会。你必须在网吧，或者用同学的电脑，自己登陆系统确认提交。提交完立刻把密码改掉，所有验证信息换成你偷偷办的那张电话卡！”
苏念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姐姐。
那个一向唯母亲命是从，甚至会帮着母亲劝她“懂事”的姐姐，此刻眼神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冷酷的决绝和清醒。
“姐……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
“我以前错了！”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错特错！听着，念念，妈妈的爱是假的，是控制，是毒药！她从来没想过让我们飞，她只想把我们拴死在她身边，做她的提线木偶，吸干我们的血肉和精神，最后像垃圾一样丢掉！”
我撩起袖子，露出那个丑陋的黑色手环：“知道这是什么吗？防走失手环？她说是就是吧。但你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你看到我多么‘听话’，多么‘顺从’，那都是假的！就像现在我对她笑一样，都是假的！我们在演戏，演一场为了活下去的戏！你明白吗？”
苏念被我一连串低哑又激烈的言辞震住了，她看着我手腕上的东西，又看看我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脸色渐渐发白。
她或许不明白全部，但她看懂了姐姐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仇恨。
那是装不出来的。
她猛地点头，用力回握住我的手，声音虽小却异常清晰：“我信你，姐！”
“好。”我稍稍松了口气，迅速交代下一步计划，“填完志愿，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被发现了，无论她怎么闹，怎么哭，怎么骂，甚至打你，你都绝不能松口！咬死那是你的梦想！然后，立刻给我打电话。”
“如果……如果她要送走我呢？”苏念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就像楼上王阿姨家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一样，送去那种……学校？”
“她敢！”我冷笑一声，眼底淬着冰，“她要是敢动这个念头，我就让她自己先去尝尝那滋味！”
我凑近苏念的耳朵，用气音飞快地说了一段话。
苏念的眼睛越瞪越大，仿佛听到了最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最终，她眼里恐惧慢慢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取代。
她重重点头：“好！”
高考那两天，家里的气氛诡异得平静。
林桂芬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嘴上说的全是“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妈妈只要你们健康快乐”，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时刻扫描着我和苏念的一举一动。
我扮演着完美的乖巧女儿，戴着那个耻辱的手环，主动汇报行踪，抢着干家务，对林桂芬的每一句话都点头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