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忍住,开口了:“陛下,长公主那不叫凶,那叫有理有据。”
“什么有理有据?那不是明摆着坑皇叔吗?”李玄瞪着我。
“那安国公提议让商贾捐款,就不是坑人?”我反问。
李玄噎住了。他抓了抓脑袋,一脸烦躁,“我不管!反正我姐变了!她以前多温柔啊,现在……现在她看我的眼神,都跟看她院子里那只肥猫一样!”
我心说,那可真是抬举你了。
长公主府里那只叫“将军”的橘猫,吃的比我都好,眼神都比你有神。它看你,那是同情。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进来通报:“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李玄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龙袍,还紧张地问我:“我……我仪容没问题吧?”
那样子,活像个准备挨先生训斥的学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知微已经走了进来。
她今天换了一身淡青色的常服,没戴什么首饰,头发松松地挽着,看着就像个邻家姐姐。她手里还抱着那只叫“将军”的肥猫。
“皇弟。”她声音淡淡的。
“姐!”李玄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屁颠屁颠地迎上去,“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坐!”
李知微没坐,她把怀里的猫往地上一放。那只叫“将军”的猫伸了个懒腰,迈着方步,巡视了一下御书房,最后跳上李玄刚才坐过的那把龙椅,蜷成一团,打起了呼噜。
李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龙椅被一只猫占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知微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奏折,翻了翻,又放下了。
“南边賑灾的章程,你想好了?”她问。
“这……这不是有皇叔的五十万两了吗?”李玄赔着笑。
“五十万两,够堵几个窟窿?”李知微抬眼看他,“灾民的吃穿,流民的安置,来年春耕的种子,哪一样是五十万两能解决的?”
她每说一句,李玄的脑袋就低一分。
最后,李知微叹了口气,那口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昀。”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躬身:“臣在。”
“你拟个条陈出来。”她说,“三条路。上策,动用户部存粮,开官仓放粮,减免江南三年税赋。中策,发行国债,向京中勋贵借款,利息一分。下策,抄了安国公的家,把他的钱全拿去賑灾。”
我听得眼皮直跳。
上策是王道,但国库和勋贵们肯定不干。
中策是新招,但能不能成,得看她手腕。
下策……那是直接掀桌子了。
李玄听得脸都白了,“姐!抄家可不行啊!那可是我亲叔叔!”
李知微没理他,只是看着我,“听明白了?”
“臣……明白了。”我硬着头皮回答。
“明天早朝前,我要看到。”她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睡在龙椅上的肥猫,对李玄说:“将军今天心情不好,在你这儿歇会儿。别吵它。”
说完,她就走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我和李玄,还有龙椅上那只呼呼大睡的猫。
李玄看着那只猫,欲哭无泪。
“顾昀,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连只猫都不如了?”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陛下,想开点。至少,猫不会把国事搞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