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吧。” 我把温水递给他,避开他的眼神,“下周我这边的项目结束,应该能空出时间。”
顾驰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我的指腹,他的手很凉,像深秋的风。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说:“晚晚,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没有啊,我只是有点累。”
是真的累。累到懒得再去计较他和林薇之间那些模糊不清的边界,累到习惯了这种带着裂痕的相处模式,累到有时候会恍惚 —— 我们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商业联姻的捆绑,还是因为早就把大学时的那点热爱,磨成了如今的将就?
顾驰没再追问,只是仰头喝了半杯温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陌生。我看着他,忽然想起昨天整理旧物时翻到的照片:大一那年的圣诞夜,他穿着红色的毛衣,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苹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照片里的顾驰,眼里有光。
而现在,他站在我面前,西装革履,周身是商场上练出来的沉稳,可我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光了。
“我先去洗澡了。” 他把杯子放在台面上,转身走向浴室。
水流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我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指尖再次拂过那粒歪掉的纽扣。窗外的夜色很浓,远处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忽然想起林薇上次来家里送文件时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玄关处,笑着对顾驰说:“顾总,您的袖口纽扣松了,我帮您缝好吧?”
那时候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顾驰抬手,让她凑近,看着她低头时,发梢轻轻扫过他的手腕。
那一幕,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不疼,却密密麻麻地痒,痒到后来,就成了习惯。
浴室的水流声停了,顾驰披着浴袍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我起身想去拿毛巾,他却先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让我挣不开。
“晚晚,” 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低,“我们别这样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底的疲惫,看着他浴袍领口露出的锁骨,忽然想起大学时,他也是这样抓着我的手腕,在操场的跑道上跑,风掠过耳边,他喊:“苏晚,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那时候的 “一直”,好像还在昨天。
可现在,我只觉得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疼。我轻轻挣开,转身拿起毛巾递给他:“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开会。”
他接过毛巾,没再说话。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书房传来的键盘声 —— 他又在加班,或许是在处理工作,或许是在回复林薇的消息。我闭上眼睛,黑暗里,大学时的笑声和现在的键盘声重叠在一起,像一场漫长的梦。
原来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习惯了他晚归,习惯了他手机里陌生的备注,习惯了他身上不属于我的香水味,甚至习惯了在深夜里,睁着眼睛,等一个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抱着我说 “晚晚,我想你了” 的人。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银色的光透过窗帘,在被子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钻戒,那是去年订婚时顾驰给我戴的,钻石很大,闪得晃眼,可我却觉得,它好像越来越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