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半个月前,法院门口,纪宛秋拉着他的衣袖,说“青山,接下来这半个月,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想起无数个夜晚,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眼神里藏着他从未读懂过的委屈和绝望。
霍青山盯着棺木里纪宛秋毫无生气的脸,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自杀?
就为了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他一辈子活在愧疚里?这报复也太卑劣了!
他强撑着挤出一抹冷笑:“用死来博同情,算什么本事?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想让我愧疚!她死了,我正好清净,求之不得!”
说完,他像是要撇清所有关系,扭头对下属吩咐:“随便找个地方,简单办个葬礼就行,不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离开军区大院,霍青山给兄弟赵磊打了个电话,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老地方酒馆,出来陪我喝两杯,就当……庆祝我解脱了。”
酒馆里,昏暗的灯光映着满桌的酒瓶。
霍青山拿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她终于死了,纪宛秋那个女人,终于死了!我妈当年受的苦,也算是报了!”
赵磊知道他和纪宛秋之间的恩怨,也跟着附和:
“死了好,这种女人早就该消失,省得天天烦你!”
旁边一个跟着来的兄弟,仗着酒意口无遮拦,笑着打趣:
“要说这纪宛秋,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短命鬼,不知道活着的时候……”
后面的话带着露骨的黄色玩笑,难听到了极点。
“闭嘴!”
霍青山猛地拍案而起,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拳头就砸了过去。
那兄弟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他捂着脸,满脸懵地看着霍青山:“你……你不是最讨厌纪宛秋吗?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发什么疯?”
霍青山愣住了。
是啊,他不是一直盼着纪宛秋死吗?为什么听到别人这么说她,会这么生气?
他想不明白,这怒火究竟从何而来。
霍青山一把推开兄弟,跌跌撞撞地冲出酒馆。
他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见餐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
沈玉娇快步迎上来,声音娇软:“青山哥,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快洗手吃饭。”
换作往常,看到沈玉娇这般讨好,霍青山心里会很受用。
可今天,他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他哑着嗓子开口:“纪宛秋……死了。”
沈玉娇微微一怔,随即飞快地用手捂住嘴,掩饰嘴角的笑意。
然后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问:
“怎、怎么就死了呢?好好的一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自杀吧。死了也好,省得天天在我眼前晃,我妈当年的仇,也算是了了。”
沈玉娇心里乐开了花。
纪宛秋一死,再也没人跟她抢霍青山了,她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留在霍青山身边,甚至嫁进霍家。
可脸上,她依旧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总得风风光光送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