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她在我桌前放下个纸袋,"阿曜让我带的早餐。"
我掀开纸袋看了看。大学门口那家包子铺的包装,十年没换。
"他怎么样?"我没抬头。
苏妍的手指敲了敲药盒:"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这个吗?"
我等着她说下去。
"昨晚他梦见你死了。"她突然俯身,香水味扑过来,"在监狱里,被人用牙刷捅穿喉咙。"
我笑了:"那他哭了吗?"
苏妍的指甲掐进掌心:"程夜,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推开椅子站起来,比她高出半个头。
"我要他看着我。"我轻声说,"就像当年我看着警车把他带走那样。"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疗养院。
"又发作了?"她接起来,眉头皱紧,"给他打镇定剂...不,别让老太太靠近窗户..."
我拿起西装外套往外走。走廊尽头,清洁工正在打扫秦曜的办公室。碎玻璃渣在簸箕里闪着光。
"程先生!"秘书追出来,"元老会临时会议..."
我按下电梯按钮:"告诉他们,我有个更好的提案。"
电梯门关上时,我看见苏妍还在打电话。她的口红沾到了牙齿上,像刚啃过生肉。
地下车库里,手机震了一下。未知号码,附件是张病历扫描件。
秦曜的诊断书上,重度抑郁那行被红笔圈了出来。最底下有行小字:
"伴随严重自毁倾向。"
我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左脸的疤。今天格外疼,像是有人用刀尖沿着旧伤口又划了一次。
4
咖啡厅的玻璃窗映出我模糊的影子。我搅动着杯里的冰块,它们撞在杯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真巧。"
苏妍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她今天没穿白大褂,浅色连衣裙衬得她手腕更纤细。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刺得我眼睛发疼。
"不巧。"我没抬头,"你跟踪我?"
她笑了,指尖轻轻敲着杯沿:"阿曜最近睡不好。"
冰块在我齿间碎裂。太凉,冻得太阳穴发疼。
"关我什么事?"
苏妍从包里拿出个小药瓶,推到我面前:"他半夜总惊醒,说梦见你在监狱里被人打。"
我盯着药瓶上的标签——强效镇静剂,处方医师签名龙飞凤舞。
"你给他开这个?"
"不然呢?"她抿了口咖啡,"看着他把自己手臂扎烂?"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眯起眼睛,正好看见她解锁手机。屏保是秦曜的睡颜,眉头紧锁,像在做什么噩梦。
"他每周三都去医院。"苏妍突然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捏着药瓶没说话。
"电击治疗。"她红唇弯起,"十年了,一次没断过。"
咖啡杯在我手里裂了道缝。褐色的液体渗出来,沾在指节上。
"程夜。"她凑近,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你猜他治疗时喊的是谁的名字?"
我扔下几张钞票起身。玻璃门反射出她得逞的笑容,钻戒的光晃在我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回到公寓,我打开电脑。医院系统的防火墙比想象中脆弱,三分钟就破解了。
秦曜的病历跳出来,密密麻麻的治疗记录铺满屏幕。
"电休克疗法,每周三上午9:00"
最早的记录在十年前——正好是我入狱的第二个月。
我滚动鼠标,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治疗后的秦曜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绷带,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照片角落的日期是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