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贴身宫女云袖上前，在皇后耳边低语，”方才您说的举证责任倒置，老奴记下了，是天可汗新律的新解吗？”
皇后回头，眼神温和了些：”不是新律，是《唐律疏议》的疑罪从无，只是……”她突然意识到失言，匆匆改口，”只是朕的意思，按律行事罢了。”
长公主退到廊下，听见皇后又在低声对云袖说：”那发光的天珠，让秦太医送去验毒，别真让那些人拿西域毒物害人。”
长公主的心沉了沉。发光的天珠？那定是七皇子书房里那些奇怪的东西。
御花园的荷池边，七皇子李墨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片枯黄的荷叶。他穿着素色锦袍，袖口沾着泥土，神情阴鸷得像块浸了墨的玉。长公主走近时，他正用小刀在荷叶茎上划着什么——那动作，倒像是在解剖植物。
“七弟在玩什么？”长公主轻声问。
李墨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惶，随即又恢复了淡漠：”没什么，在看枯荷转绿的秘法。”他指了指地上的枯荷，”寻常荷叶只能浮水，我改良了它的叶脉，能让它……”他没说完，只是将一片刚被划开的荷叶浸入池水中，荷叶竟真的缓缓沉入水底，再浮起时，边缘竟泛着幽绿的光。
长公主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的”改良”，这分明是……基因编辑？她想起七弟书房里那个紧锁的抽屉，想起他偶尔会把活物关在笼子里，观察它们的”变异”。
“这荷叶……”长公主刚开口，李墨突然起身，将几片变异的叶子塞进袖中：”没什么好看的。”他转身就走，背影像被暮色浸透的墨汁，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长公主望着他消失在假山后的背影，想起三郡主说的话——七哥带回奇怪的”虫子”，还说书房抽屉里有”发光液体”。
“七哥！”三郡主从廊柱后跳出来，扑到长公主怀里，她穿着鹅黄的襦裙，发髻上别着朵刚摘的白玉兰，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雀。
“明月姐姐！”三郡主仰起脸，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你看我这枝兰花！七哥说把它插在水里能开七天七夜呢！”她献宝似的递过花枝，”他还说……”
长公主打断她：”七哥最近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三郡主的眼睛暗了暗，手指绞着衣角：”就是……就是虫子。”她声音低了些，”七哥说他从西域带回来的，会发光，还能听懂人话。”
“发光的虫子？”长公主的心猛地一紧。
“嗯！”三郡主点头，突然凑近长公主耳边，压低声音道，”姐姐，七哥书房那个锁着的抽屉里，有发光的液体，蓝盈盈的，像天上的星星。”她又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我不敢碰，姐姐，那会不会是毒药？”
长公主抱着三郡主，指尖冰凉。发光液体……基因液体……七皇子的生物实验……她看着怀里天真烂漫的小妹，突然明白了——这个看似平静的皇宫，早已暗流涌动。而她，必须查下去。
暮色四合，紫宸宫的宫灯次第亮起，将长公主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抱着三郡主，一步步走在宫道上，袖中的”醉流霞”瓷瓶渐渐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而假山的阴影里，暗卫的手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他们听见了，七皇子书房的抽屉锁，正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