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啪嗒。
电话猛地中断了,变成了忙音。
嘟—嘟—嘟—
单调的声音在听筒里响着。
我僵在原地,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冰冷的听筒,指关节捏得发白。
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回荡着刚才那个声音。
小念……
陈念?!
怎么可能?!
她死了七年了!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高考前夕,她深夜从学校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三天后,警察在城郊那个荒凉的沿海悬崖下面,找到了她被礁石撞得破碎的书包和一只鞋子。结论是失足落海,或者……想不开跳了下去。最终以自杀结案。
她家里人哭得昏天黑地,我们所有同学都不敢相信。那么开朗爱笑的陈念,怎么会自杀?
可事实就是,她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大海吞没了她,留下无尽的疑问和悲伤。
那件事成了我心里一道一直没愈合的口子,稍微一碰,就丝丝拉拉地疼。尤其是这种天气,这种让人心情无端压抑的暴雨夜。
可是刚才……那电话……
那声音……
虽然扭曲,夹杂着杂音,但那语调,那气息,尤其是最后那一声模糊的“小念”……
那是我们高中时,她对我独有的、亲昵的称呼。
除了她,没人这么叫我。
绝对没有!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比窗外泼进来的雨水还要冷上十倍。我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是幻觉吗?
加班太累,出现幻听了?
还是……哪个王八蛋的恶作剧?!拿一个死去七年的人开玩笑,这他妈得多缺德?!
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的血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我猛地低头,看向座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那串数字还清晰地停留在那里。
我死死地盯着它。
一遍,两遍……
越看,心就越往下沉,寒气从脚底板一股股地往上冒。
这号码……
这号码我他妈的当然眼熟!
这是……
这是陈念以前用的那个手机号!
她出事之后,这个号码很快就停机了,成了空号。后来肯定也被运营商回收,重新投放市场了。
但是……
一个被回收了七年的号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打到我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座机上?!
在一个暴雨夜。
用着陈念的声音。
对我说……
水里好冷?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听筒。它砸在电话机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吓人。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小腿肚撞在沙发边缘,差点软倒下去。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发闷。
窗外,雨更大了,疯狂地冲刷着玻璃,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窗棂,想要闯进来。
我猛地转过身,扑到座机前,手指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按照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那个本该是空号的、属于七年前死去的朋友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我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
听筒里传来规律的等待音。
一声,两声……
每一声间隔,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