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等待音消失了。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女性电子录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听到这句英文报错我才意识到紧张之下按了重拨键,而默认的语音提示是中英文各一遍)
空号。
果然是空号。
一个空号,在几分钟前,打通了我的座机。用着我死去的朋友的声音,对我说,水里好冷。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住了。
冰冷的听筒从我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吊在半空,兀自随着那根螺旋电话线轻轻晃荡着。
里面,那个冰冷的女声还在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
2.
我就那么站着,不知道愣了多久。
直到吊在半空的听筒里,那机械的女声终于停止了重复,变成了急促的忙音,我才猛地回过神。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我煞白的脸,几秒钟后,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天际,震得玻璃窗都在嗡嗡作响。
我手忙脚乱地把听筒捡起来,重重地扣回电话机上,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彻底切断,锁死在里面。
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呢?
我喘着气,跌坐回沙发里,心脏还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笔记本屏幕已经暗了下去,映出我惊慌失措的影子。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暴雨冲刷世界的喧嚣,还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是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
这段时间项目收尾,天天加班到深夜,压力太大了。睡眠不足,神经衰弱,出现幻听也不是没可能。再加上这鬼天气,阴森森的,又想起陈念……她当年出事,好像也是差不多这样下着雨的晚上。
心理作用,全是心理作用。
我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用理性把那荒诞恐怖的念头压下去。我甚至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梦,刚才发生的一切无比真实。
但那“空号”的提示音更真实。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明晃晃的灯光驱散了一些角落的阴影,却驱不散我心里的那股寒意。我又去检查了门窗,反锁了好几次,确认它们都严严实实的。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感觉踏实了一点。重新坐回沙发,却再也无心工作。笔记本合上了,我就抱着个靠垫,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瞟向客厅角落那个老式座机。
它安静地待在那里,重新变回了那个积灰的、被遗忘的老物件。仿佛刚才那催命般的铃声和那个诡异的声音,都只是我精神恍惚下的错觉。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风雨声,水管子的流水声,甚至冰箱制冷启动的嗡嗡声,都让我心惊肉跳。耳朵总是竖着,潜意识里似乎在恐惧地等待着那电话铃声再次炸响。
它没有再响。
天快亮的时候,雨势才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我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脑子昏沉得像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