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
顾妈妈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饿了。」顾言再次开口,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做饭,要辣的。」
我猛地抬起头,「你从来不吃辣。」
真正的顾言,口味清淡,闻到辣味都会皱眉。
他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又不耐烦地挥挥手,「人死过一次,口味变了不行吗?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去。」
他的态度恶劣又陌生,和我记忆中那个永远温柔体贴的顾言判若两人。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惧和怀疑,走进厨房,脑子乱成一锅粥。
冰箱里还有些剩菜,我手脚僵硬地热了菜,又下了一碗加满辣椒的速食面。
端上桌时,他已经脱掉了那身碍眼的寿衣,换上了我给顾言买的居家服。
他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得额头冒汗,却一脸满足。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一阵阵抽痛。
「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关于那场车祸。」
他夹起一筷子面,动作顿了顿,抬眼看我,「不记得。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跟你说我去签合同,然后就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在你家衣柜里了。」
他说谎。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早上,顾言出门前吻了我的额头,说的是「我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而不是「签合同」。
虽然只有细微的差别,但对我来说,却像是惊雷。
他不是我的顾言。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我的心脏。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那你公司的那个项目……就是你和江哲一直在争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江哲是顾言生意上的死对头,两人明争暗斗多年。
听到「江哲」这个名字,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快到让我以为是错觉。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他冷哼一声,语气轻蔑。
可顾言从不这样评价江哲。
他总说,江哲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虽然手段狠了点,但能力毋庸置疑。
我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绝不是我的爱人。
他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一推,靠在椅背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我攥紧了手心。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邪气,「没有最好。从今天起,我就是顾言,你最好记清楚了。」
3.
接下来的两天,我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和巨大的恐惧之中。
他占据了顾言的床,穿着顾言的衣服,用着顾言的东西,理所当然地扮演着我的男友。
他不再掩饰自己和顾言的不同。
他抽烟,喝酒,对曾经顾言视若珍宝的那些手办模型不屑一顾,甚至在我接到朋友打来慰问的电话时,会不耐烦地抢过手机挂断。
我不敢反抗,只能顺从。
因为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
我开始偷偷调查。
我借口出门倒垃圾,给殡仪馆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