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穿过窗棂，带着潮声。这一夜，我们第一次相拥而眠，像两株找到了彼此依靠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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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的尾巴被一个疯狂震动的手机搅碎。天还没亮透，嗡嗡声像只恼人的苍蝇。我小心地把胳膊从俞漓颈下抽出来，她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我蹑手蹑脚溜到客厅阳台。
“喂？”我压着嗓子，带着被吵醒的烦躁。
“卧槽！老陆！我就知道你没死！”电话那头，死党林值的声音像炸雷，震得我耳朵疼。
“大清早的，你咒谁呢？”我揉着太阳穴。
“不是！是梁婷！梁婷她疯了！”林值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她把婚礼现场砸了个稀巴烂！跟疯了一样到处嚷嚷你死了！满世界打听你骨灰埋哪儿呢！那样子，啧啧，哭得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亲老公！吓得我赶紧给你打电话确认一下，怕你真交代了！”
我彻底清醒了，眉头拧成疙瘩：“她发什么神经？”
“还不是你老婆干的好事！”林值嚷嚷着，“快！截图发我看看！她到底回了啥能把梁婷刺激成这样？”
我把俞漓的“杰作”截图甩过去。
几秒后，电话那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牛逼！嫂子真乃神人也！杀人诛心！绝对的杀人诛心！难怪梁婷疯了！这搁谁身上受得了？爱了七年的前男友‘死’了，临‘死’还惦记着给你送结婚钱，祝你跟别人幸福？我靠！这剧情太狗血了！梁婷现在肠子都得悔青了吧？哈哈哈！”
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笑意。梁婷的反应，出乎意料，也…毫无意义。她当年甩出“腻了”那两个字时，眼神里的冷漠和厌弃，像冰锥一样扎在我心上。她看我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件急于脱手的垃圾。后来我才明白，那七年，她对我所有的“好”，都带着一种疏离的、完成任务般的敷衍。迟到的生日祝福，遗忘的纪念日，永远在我病好后才想起的问候…我以为她天性凉薄，直到撞见她对着那个叫陈礼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眼里的光能溺死人。
那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轰然倒塌。原来不是她不会爱，只是爱的对象，从来不是我。我只是她爱而不得时，一个转移注意力的、还算趁手的工具。心死，就在那一瞬间。
“老陆？老陆？说话啊！”林值笑够了，语气变得有点小心翼翼，“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我明知故问。
“就…梁婷啊！”林值的声音压低了，“你这还存着她联系方式…不会…余情未了吧？”
“你想多了。”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忘了删而已。小号太多，懒得整理。”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小号的渊源。当年为了不错过梁婷任何一条可能的信息，我弄了无数个小号，每个都加了她。分手后，大号被各种消息挤爆弃用，这小号就混在鱼龙混杂的联系人里，成了漏网之鱼。
林值听完，长长舒了口气：“吓死爹了…那…要是梁婷找我打听你…”
“随你便。”我干脆利落，“我死没死，她真想查，瞒不住。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挂了电话，海平面已经泛起鱼肚白。梁婷的崩溃，像远处海面一个无关紧要的漩涡，搅不起我心底半点波澜。那场名为“梁婷”的飓风，早已过境，留下的只有一片平静的废墟，如今上面，已开满了新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