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裴烬看许辰安的眼神，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师弟。
他是一道光。
太亮了，刺眼。
必须，熄灭掉。
2
执法堂的地牢，很潮。
墙角有青苔。空气里有血腥味。
裴烬把一个犯了错的弟子，锁进牢房。
那个弟子在哭，在求饶。
“裴师兄，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裴烬没理他。
他锁上门，转身走。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走出地牢，看见鸢站在门口。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她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
她走过来，把食盒递给他。
裴烬接过来。
食盒是温的。
他打开。
里面是几个包子，还有一碗粥。
鸢看着他，伸出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裴烬看懂了。
她说：快吃，还热。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裴烬学过手语。
他小时候，在地牢里关过一个哑巴死囚。
那个死囚教他的。
整个青玄宗，只有他懂鸢的手语。
许辰安不懂。
许辰安跟鸢交流，只能用笔写。
很慢。
裴烬觉得，这是他唯一比许辰安强的地方。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肉馅的，很香。
他吃得很快。
鸢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她的眼神很专注。
裴烬觉得，地牢里的血腥味，都淡了。
“好吃。”
他对她说。
鸢笑了。
她又比了几个手势。
她说：我做的。
裴烬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
她的脸很小，也很干净。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他想伸手，碰一碰。
但他忍住了。
他的手，沾过太多血。
不干净。
“谢谢。”
他说。
鸢摇摇头。
她指了指他的手。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新的伤口。
是今天早上，抓那个弟子时，被对方的法器划伤的。
鸢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她打开瓶塞，倒出一些药粉，小心地撒在裴烬的伤口上。
药粉是绿色的，带着一股清凉的气味。
伤口立刻就不疼了。
鸢做完这一切，朝他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
裴烬叫住她。
鸢回过头。
裴烬看着她，很认真地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鸢愣了一下。
她看着裴烬的眼睛。
看了很久。
然后，她慢慢地，比了几个手势。
很简单的几个字。
她说：你，像我，一样。
裴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疼。
还有点暖。
他看着鸢跑开的背影。
手里的包子，吃不下去了。
他明白了。
在鸢眼里，他不是执法弟子，不是宗门的刀。
他只是一个，跟她一样的，孤独的人。
杀死许辰安的念头，在那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想，只要许辰安死了。
他就不是影子了。
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鸢的身边。
告诉她，他叫裴燼。
不叫师兄。
3
青玄宗的宗门大祭，十年一次。
这是整个宗门最盛大的典礼。
祭拜的，是开山老祖的一尊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