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从地上爬起来。客厅空得让人发毛,那点啤酒渍还摊在那儿,像个拙劣的罪证。
得做点什么。
我摸遍全身口袋,才想起所有电子设备都被陈律师那帮人收走了。座机?这年头谁家还有那玩意儿。
真成笼中鸟了。
我踹了一脚沙发,泄愤。沙发闷响一声,纹丝不动,像我现在的处境。
时间一点点爬。窗外天色暗沉下去,城市华灯初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像个无声的皮影戏。
她到底怎么样了?血压高?气晕的?严重吗?纽约长老会医院…听起来就贵得要死。
妈的,赵屿,你真是疯了才想出这种馊主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两小时,也许三小时。门外终于传来响动。
不是开锁,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门口。
几秒钟后,脚步声远去了。
我冲到门口,扒着猫眼往外看。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精致的保温袋安静地放在地毯上。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我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拧开了门——它居然没锁死,或者是从外面又打开了。
拿起保温袋,打开。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一看就是某家死贵死贵的私房菜。旁边还有一小盒药。
胃里泛酸水。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楚清窈吩咐的?
不可能。她还在医院躺着。
那就是陈律师的手笔。例行公事,确保“资产”完好无损。
去他妈的资产。
我拎起袋子想扔出去,手指碰到药盒。瞟了一眼,是进口的胃药。
我胃不好,老毛病,压力大了就犯。楚清窈…她知道。大概是某次她母亲突然袭击,我陪她演恩爱夫妻连喝三杯冰酒之后,半夜疼得缩在客厅沙发上被她撞见过。
所以这药…
我盯着那盒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更重了。像一团湿棉花塞在胸口。
拎着袋子回屋,食物一口没动,只抠了两片胃药干咽下去,苦得舌根发麻。
夜里睡不着,在床上翻煎饼。黑暗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窗外一点车流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极轻微的“嘀”一声,像是电子设备启动的提示音。
我浑身一僵,屏住呼吸。
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
我赤着脚,摸黑下床,心脏跳得厉害。慢慢挪到客厅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茶几上,那个被陈律师他们留下的平板电脑,屏幕竟然自己亮了起来。
不是视频请求,而是…自动登录了一个云端监控后台界面。
十几个小窗口同时显示着不同的实时画面——
是我家各个角落的监控!客厅、餐厅、甚至…我卧室的床头!
角度隐蔽,但清晰度极高。
我头皮瞬间炸开,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
楚清窈…她一直在监视我?!
三年了!我在这房子里生活了三年,像个透明人一样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恶寒从脊椎骨窜上来,让我差点吐出来。
愤怒和恶心感还没来得及完全爆发,屏幕中间突然弹出一个极小的对话框,是后台操作日志的实时滚动。
一行新的指令跳了出来,发送者的ID是一串我熟悉的,属于楚清窈内部系统的编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