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午夜十二点整,村东头方向,毫无征兆地,两道惨白刺目的光柱,如同两柄从九幽之下刺出的利剑,猛地冲天而起!白光出现的瞬间,将整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连远处山峦的轮廓都清晰可见。但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来不及让人惊呼出声,白光便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黑暗重新吞噬一切,只留下目击者(如果有的话)心脏狂跳的惊悸和视网膜上残留的灼痛感。这诡异的白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在同一时间,出现过一次,快得如同幻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刺骨的寒气还在地上凝结着白霜。两个身影,一高一矮,裹着厚重的黑色棉袍,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口罩,从张家那扇破败的木门里走了出来。他们脚步迅捷而无声,径直向西,消失在通往镇子的土路尽头。他们是谁?为何在张家最危难的时刻出现?又为何在白光出现后离开?无人知晓。
他们离开后不久,张家小院里,传出了小张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像冰锥,刺破了清晨的宁静。邻居们闻声赶来,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张贵祥的病榻空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老汉,连同他身上盖的破旧棉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炕上那个沉睡多年的植物人——张东旺的妹妹,也不见了!她躺过的地方,只有一片平整的炕席,仿佛她从未存在过。而张东旺,则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陷入了深度昏迷。整个家,只剩下小张强一个清醒的人,蜷缩在角落,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哭声已经嘶哑,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爷爷和小姑离奇失踪,爹爹昏迷不醒,家徒四壁,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八岁的小张强,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彻底沉默了。他不再哭闹,不再说话,只是睁着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像一尊被抽空了内里的泥塑。源江村的空气,因为张家的剧变,变得更加沉重、诡异,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村民心中弥漫开来。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了张家小院。他看着昏迷的张东旺,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张强,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榻,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沉痛的决绝。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坠龙谷的封印,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张贵祥的“病”,那两道白光,以及这离奇的失踪,都是封印濒临崩溃的征兆。那两个神秘人,很可能是来自外界、试图利用或破坏封印的势力。他们带走了张贵祥父女,或许是为了某种邪恶的仪式,或许是为了获取守门人的血脉力量……无论如何,源江村,乃至更大范围的土地,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而张东旺,作为这一代守门人唯一的儿子,血脉虽然稀薄,却仍是关键。他必须被唤醒,而代价……老村长不敢想下去。
“孩子……”老村长走到小张强面前,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爹,需要你。这村子,需要你。你……愿意吗?”
小张强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老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他看到了老人眼中那沉重如山的悲悯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沉重的使命感,如同沉睡的巨兽,在他幼小的心底苏醒。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