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墙慢慢蹲下去。晨曦透过走廊窗户,把迷彩服上的血迹照得发亮。
那天下午,千岳开始发烧。伤口感染引发败血症,体温一度飙到40度。昏迷中他一直在说胡话:
“无恙...快撤...”
“二班向左...医疗队优先...”
“木棉...四月开...”
我握着他滚烫的手,第一次落下泪来。
病情稍稳那晚,他突然清醒过来。月光洒在病床上,他左手艰难地比划战术手语:“对不起。”
我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千岳,我们去机关好不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睡着了。
“无恙,”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昆仑山需要哨兵。”
第二天,我在他枕下发现一封信。字迹因左手书写而歪斜,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无恙:若有一天我留在雪山,不要哭。攀枝花的木棉,替我多看一眼。”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我们初遇的那天。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告别信。
六
机关选调的通知来得比预期更早。
那天千岳刚拆完线,正在病房里用左手练习战术手语。周明拿着文件进来时,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犹豫。
“老千,集团军党委的决定。”他把调令放在床头,“作战处代理副科长,下个月报到。”
千岳盯着调令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云都散了几回。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正替他换药,棉签不小心抖了下。酒精沾到他伤口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
“千岳...”我轻声问,“你想去机关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