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南雨，初相逢
光绪二十六年，江南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
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倒映着乌篷船的竹篷和岸边褪色的酒旗。季伯常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烟雨楼”的檐下，看着檐角垂落的雨帘。他刚从上海来，一身西式剪裁的黑色西装，在这满是水墨气息的江南小镇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要进来喝杯茶吗？”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伯常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的女子。她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壶，壶嘴正冒着袅袅热气。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雅致，反而像是一幅被雨水晕染开的水墨画。
“多谢姑娘。”季伯常收起伞，走进店里。
店里很安静，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评弹声。女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上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叫柳如烟，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女子笑着说，眼角有浅浅的梨涡。
“季伯常。”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很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上有淡淡的薄茧，应该是常年泡茶留下的痕迹。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季伯常说起上海的繁华，说起西洋的新奇事物；柳如烟则说起江南的风土人情，说起烟雨楼的过往。雨停的时候，季伯常起身告辞，柳如烟送他到门口，递给他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糕，公子路上吃吧。”
季伯常接过，指尖触到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暮色里。
从那以后，季伯常成了烟雨楼的常客。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点一壶茶，一块桂花糕，和柳如烟聊上一下午。有时候，他会带一些上海的小玩意儿给她，比如西洋镜、八音盒；有时候，她会给他缝一个香囊，或者煮一碗他喜欢的莲子羹。
他们的感情在平淡的日子里慢慢升温，就像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季伯常知道，他已经爱上了这个温柔娴静的江南女子；柳如烟也知道，这个来自上海的男人，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
第二章 风云变，离别苦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八国联军攻陷北京的消息传到了江南。一时间，人心惶惶，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季伯常接到了家里的电报，让他立刻回上海，准备前往英国避难。
他拿着电报，脸色苍白地来到烟雨楼。柳如烟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如烟，”季伯常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我要走了，回上海，然后去英国。”
柳如烟的身体僵住了，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她的旗袍，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只有心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你要走多久？”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知道，”季伯常摇摇头，眼眶也红了，“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更久。但是如烟，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一定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