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灵气稀薄而狂乱，对于修仙者而言，是比凡间牢狱更可怕的囚笼。
我被废去了大半修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这里。
《净世诀》的反噬，比我想象中来得更猛烈。
没有楚晏之的灵力压制，我体内本就被搅得一团乱的灵力开始疯狂倒流。
仙骨上，一道道细密的裂纹正在蔓延。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四肢百骸，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疼。
真疼啊。
但这痛苦，却让我无比清醒。
我蜷缩在冰冷的石壁下，任由罡风割破我的皮肤，却固执地没有运功抵御。
我要他看到，他亲手造就的惨状。
半月后，楚晏之终于来了。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依旧是那副不染尘埃的仙尊模样，与此地的阴暗格格不入。
他看着形容枯槁、衣衫单薄的我，眉头紧紧锁起。
他一言不发，伸手便要为我探脉。
当他冰冷的手指触及我脉搏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我体内一片混乱，灵力逆行，道基几乎崩毁。
这具万年一遇的先天道胎，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凋零。
他眼中没有丝毫心疼，反而迸发出了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收回手，冷冷地看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师父看徒弟，而是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让他厌烦至极的仇人。
“你就这般使性子？”
“宁可自毁道基，也要与我作对？”
他竟以为，这是我为了对抗他，为了逼他妥协而采取的自残手段。
他以为我还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博取他可笑的关注和心软。
原来在他心里，我月瑶，竟是如此浅薄愚蠢之人。
我心口猛地一滞，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鲜红的血，染红了胸前洁白的衣襟，在昏暗的洞穴里，触目惊心。
我抬起头，惨然一笑，决定将计就计。
我不再争辩，只是顺着他的话，用最虚弱的声音开口。
“是……我受不了了……”
“师尊，我好疼……”
我抬起一双布满血丝，却蓄满泪水的眼睛，凄楚地看着他。
“我不想再当‘药’了……”
“求师尊，放过我吧。”
我的示弱，似乎让他找到了台阶。
他紧锁的眉头略微松开，脸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融化了些许。
“胡闹。”他斥责道，语气却不再那么严厉。
我抓住时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他面前。
“师尊，弟子知错了。”
“弟子不该毁坏圣树，不该顶撞您。”
“弟子……还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我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决绝与悲戚。
“我父母当年为护我而死，残魂一直被困在他们的旧物中，不得安息。”
“我查过古籍，唯有万妖秘境深处的‘养魂木’，可令他们魂魄安宁，入得轮回。”
“这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求师尊成全。”
楚晏之怔住了。
他看着我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我空洞又悲哀的眼神，沉默了许久。
或许是那句“唯一的执念”触动了他。
又或许，是为了稳住我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药引”。
他终于松口了。
“好。”
“三日后，我陪你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