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周子航忍不住了，他把话题引到我姐身上。
“姜珂，听阿姨说你现在是自由职业？做翻译的？”
我姐咽下嘴里的饭，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嗯。”
“翻译很辛苦吧？整天对着电脑。”周子...航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其实女孩子没必要这么累。以后我们要是……嗯，我是说，你可以不用工作，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插插花，健健身，或者去环游世界，费用我全包。”
他说完，得意地看了看我妈和我大姨。我大姨立刻投去一个“好样的”的眼神。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的要来了。
我姐放下了筷子。
她看着周子航，很平静地问：“周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吧？”
“对。”
“按照社交礼仪，初次见面，探讨对方的职业规划和人生选择，并提出全盘否定的‘建议’，是不是不太礼貌？”
周子航的笑容僵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你的经济能力，赋予了你评价并安排我人生的权力。”我姐打断他，语气还是那么平淡，“这个逻辑的成立，基于一个前提：我认可‘经济能力’是衡量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并且我的个人价值，低于你。”
桌上的空气开始凝固。我妈拼命给我姐使眼色，我姐视而不见。
她继续说：“我们来分析一下。第一，我的职业，给我带来了足够的收入和精神满足感，我不需要‘不工作’来证明自己过得好。第二，你所谓的‘环游世界’，本质上是用你的钱，实现你的掌控欲，这对我来说，不是‘喜欢的事’，是‘被包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周子航的眼睛。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钱，比我的自由和尊严，更值钱？”
周子航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跟个调色盘似的。
我大姨急了：“珂珂！你怎么说话的！周少是为你好！”
“大姨，”我姐转向她，“‘为我好’这三个字，不该是你拿别人的标准，来强加在我身上的借口。周先生对我一无所知，他所谓的好，只是他想象中的好。这种‘好’，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她说完，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然后，她就这么回房间了。留下我们三个人，和一桌子逐渐变凉的菜。
周子航坐在那，手里的名牌打火机捏得咯吱作响。
我看着他那张憋屈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你看，我早就说过。跟我姐讲“常理”，就等于跟服务器谈感情。
纯属自取其辱。
2
周子航没放弃。
用我大姨的话说，这叫“有毅力”，叫“被我姐独特的个性吸引了”。
用我的话说，这叫“给脸不要脸”。
第二天下午，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停在我家楼下。不是停在车位里，是直接堵在单元门口，生怕别人看不见。
周子航靠在车门上，一身休闲装，戴着墨镜，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我从窗户往下看，啧啧，这造型，放十年前还能骗骗小姑娘，现在只剩下油腻。
很快，我大姨的电话就打到我妈手机上了。
“快让珂珂下来！周少在楼下等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