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远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一个“我懂你”的微笑。
“我明白。你是在用冷漠来伪装自己，保护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你这样的女孩，需要的不是物质，是灵魂的共鸣。”
说着，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诗集。
“这是我为你写的诗。”他深情地看着我姐，“我想，为你念一首。”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一种抑扬顿挫的、极其做作的腔调朗诵起来。
“哦，姜珂，你的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生姜/辛辣，却能温暖我的胃/哦，姜珂，你的沉默/像一首歌，没有词/却在我心海里，掀起巨浪……”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玩意儿？生姜？还温暖他的胃？他是有多饿？
我姐却听得很认真。
等他念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姐，等着她的感动和赞美。
我姐开口了。
“许先生，你这首诗，有三个问题。”
许志远愣了一下。“问题？”
“第一，逻辑问题。”我姐说，“你说我的名字像生姜，辛辣，能温暖你的胃。生姜的辛辣，来源于姜辣素，是一种刺激性物质，对胃黏膜有刺激作用。少量可以促进消化液分泌，但并不能直接‘温暖’。你说温暖你的胃，是基于一种主观感受，而非客观事实。这让你的比喻，显得很空洞。”
许志远的嘴角开始抽搐。
“第二，常识问题。”我姐继续说，“你说我的沉默像一首歌，没有词。没有词的歌，叫‘纯音乐’或者‘曲子’。你直接用‘歌’来形容，说明你的词汇量，不足以支撑你进行精准的文学创作。”
我看到许志远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问题，版权问题。”
我姐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推到许志远面前。
“你诗里的‘在我心海里，掀起巨浪’这一句，和网络诗人‘风中的寂寞’在2015年发表的《致小丽》里的句子，重复率高达90%。另外，你诗集里的另外三首，我也查了一下，分别抄袭或化用了至少五位网络作者的作品。许先生，你这不叫‘创作’，这叫‘洗稿’。”
咖啡馆里很安静。我能清楚地听到许志远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的脸，比他那件白衬衫还白。
我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用别人的文字，来包装你廉价的深情，试图欺骗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女性。许先生，你不止没才华，你还没品。”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赶紧跟上。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许志远还坐在那，像一尊被雷劈了的雕像。他那本诗集，掉在地上，被他自己不小心踩了一脚。
我突然觉得，比起周子航，这家伙的下场，好像更惨。
周子航只是社会性死亡。
而这个许志远，是从灵魂到作品，被我姐给挫骨扬灰了。
6
许志远没有像周子航那样直接消失。
他在被我姐“挫骨扬灰”之后，选择了一种更……现代的方式来报复。
他开始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写一些含沙射影的小作文。
“今天遇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可惜她的灵魂被铜臭味玷污了。”
“有些人，永远无法理解诗歌和远方，她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数据和合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