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 顾衍之将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语气冰冷如霜,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清婉回来了,你不该再占着顾太太的位置。"
我低头,看着纸张边缘割裂空气的弧度,心口那片为他跳动多年的赤诚,瞬间被碾得粉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三年了,"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占位置的?"
他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不然呢?沈西,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顾太太的。若不是你这张与清婉七分相似的脸,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他曾说我是他的救赎,如今,他真正的白月光归来,我这赝品便连存在的意义都失去了。
可明明去年今日,他还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吻着我颈间的痣,沙哑承诺:"西西,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的。"
那时他眼中的深情,难道全是演戏?
胃部又是一阵熟悉的绞痛,我蜷在沙发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医生的话犹在耳边:"沈小姐,您的胃癌......已经晚期了,癌细胞扩散很快,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住院?我苦涩一笑。顾衍之怎么会允许我在这时候给他添乱?他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刚刚回国、身体"孱弱"的林清婉身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发来的消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婉想吃城南那家的芒果蛋糕,你去买,半小时内送到希尔顿酒店1808。」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发凉。他对林清婉的口味了如指掌,却忘了,我对芒果严重过敏,沾一点就会浑身起红疹,呼吸困难。
甚至上个月我高烧四十度,迷迷糊糊给他打电话,他只回了一句"我在开会,别闹",便匆匆挂断。后来我才从佣人闲聊中知道,那天是林清婉的生日,他专程飞去了巴黎为她庆生,包下整个餐厅,放了一夜的烟花。
强忍着剧痛,我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终于找到那家店。排队时,胃里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看着盥洗池里刺眼的血丝,愣了很久。
赶到酒店时,已经超时十分钟。我站在1808门口,深呼吸平复绞痛,才抬手敲门。
门开了,顾衍之穿着睡袍,头发微湿,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身后,林清婉穿着真丝吊带裙,依偎在客厅沙发上,笑容温婉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衍之,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真让西西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眼神却像胜利者般睥睨着我。
顾衍之接过蛋糕,看都没看我一眼,语气带着厌烦:"她闲着也是闲着。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别在这里摆出一副委屈样子,晦气。"
胃里的疼痛猛地加剧,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捧到林清婉面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婉婉,你最爱的口味,快尝尝。"
林清婉舀了一勺,轻轻咀嚼,忽然蹙起秀眉:"好像没有以前好吃了呢,甜得发腻。"
"那就扔了,明天再买别的。"顾衍之接过蛋糕,随手丢进垃圾桶,动作自然得像丢弃垃圾。
那一刻,我清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为我冒过敏风险买来的蛋糕,就这样被轻易丢弃,如同我这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