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想告诉他我的手很痛,想告诉他我可能快要死了。
可最终,我只是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拿稳。"
他冷哼一声,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脏,拥着林清婉消失在楼梯转角。
那晚,我在冰冷的客房里,听着楼上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将胃疼和眼泪一起死死咽回肚子里。掌心的红肿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真正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林清婉的"肾衰竭"。
医生说她的病情突然恶化,必须换肾。
而极其罕见的配型结果出来后,唯一匹配的人,竟然是我。
顾衍之找到我时,我正在医院卫生间呕吐不止,刚结束一轮化疗,虚弱得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他一把将我拽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再是平时的冷漠,而是一种疯狂的偏执:"沈西,你的肾和清婉匹配。给她一个。"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把你的肾给清婉一个!"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快死了!你只是捐一个肾,你不会死!算我求你,只要你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求你?"我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结婚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求"字,竟然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求我献出健康的器官。
"顾衍之,"我止住笑,定定地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如果告诉你,我也病了,很严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这个肾捐了,我可能会死得更快,你还会求我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我熟悉的、那种认为我在无理取闹的烦躁和不耐:"沈西!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编造这种拙劣的谎言来争风吃醋?你怎么可能生病?你看起来......"
他打量着我因化疗而消瘦憔悴、苍白如纸的脸,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又被对林清婉的担忧覆盖:"......你只是最近没休息好。别闹了,清婉等不起!"
看,他不是没注意到我的异常,他只是......不在乎。
我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巨大的悲凉和清醒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原来,不爱你的人,真的从头到尾都不会心疼你半分。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头的腥甜,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彻骨的声音说:"好。"
顾衍之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捐。"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不是为你,更不是为她。"
"用我一个肾,换你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从此两清,永不相见。"
他从没签离婚协议签得这么痛快过,几乎是抢过笔,在纸上落下大名,生怕我反悔。
手术安排得很快,快得不同寻常。
进手术室前,林清婉躺在移动病床上,楚楚可怜地拉着顾衍之的手:"衍之,我好怕......会不会很痛?"
顾衍之温柔地安抚她,眼神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疼惜:"别怕,婉婉,打了麻药就不痛了,很快你就会好起来。我会一直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