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取出那卷被捂得有些温热的符纸，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展开。
“老先生，请您帮我看看这个。”
他看到符纸的瞬间，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骤然一凝。他没有立刻去碰，而是凑近了些，眉头紧紧锁起，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朱红色的诡异符号。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沉重地看向我，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沙哑：“小姑娘，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在我……家里的床底下发现的。”我含糊地回答，心脏怦怦直跳，“这到底是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手指虚点着符纸上的图案：“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的邪术，名为‘捆畜借运’，通常是用来……续命的。”
“续命？”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嗯。”老者点点头，“家中若有孩童天生体弱多病，或是魂魄不全，难以养大。便会有心术不正之人，教其父母寻一只与孩子同时辰出生的牲畜，或是……命格相合之人，将这弱孩的生辰八字，用特殊之法刻录在符上，再设法置于对方贴身之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一来，便可强行将双方的气运捆绑在一起，同生共长。被借运者……其所受的磨难、经历的贫苦，便都算是替那弱孩受了。你吃的苦，便是替他挡的灾。”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我所经历的二十三年的清贫生活，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那些因为家境而产生的自卑……原来都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为设计的“挡灾”！
“那……等到一定时候，这运……怎么还？被借运的人会怎么样？”我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老者的表情更加凝重：“借运之术，本就是逆天而行。借得越久，对被借运者的损耗就越大。身体会日渐虚弱，气运衰败，多病多灾……”他突然停住了话语，目光锐利地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脸色猛地一变！
“不对！”他失声低呼，身体微微前倾，更加仔细地端详着我的面相，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怜悯，“这符……这不止是借运！看这符胆的画法和这绝户咒的印记……狠毒！太狠毒了！他们这不是要借，他们是想要——**买断**！”
“买断？”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朵，一种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买断……是什么意思？我……我会怎么样？”
老者闭上眼，仿佛不忍说出那个答案，片刻后复又睁开，眼中只剩下一片悲凉和决绝。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有他，没你。”
四个字。
轻飘飘的四个字。
却像一把巨锤，轰然砸碎了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和侥幸。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我只是他们精心豢养了二十三年，等待时机成熟，便要宰杀献祭，用来为他们宝贝儿子“买命”的……祭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4 觉醒与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