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夏天不能吹空调,冬天不能穿棉衣。
身上不是痱子就是冻疮,一年四季都没有一块好皮。
妈妈看到我的伤口,只是冷冷说。
“先烈们当年受的罪,你这个灾星也得受一遍。”
这些都还好。
最难忍受的是吃不饱饭。
小孩子本来就在长身体,饿得快。
有时饿狠了,我就会给自己灌一杯又一杯的冷水。
可我在灌水时,妹妹总是会啃着烧鸡在我面前晃悠。
我没得吃,只能眼巴巴看着。
其实我心里是不平衡的,凭什么妹妹不用磨练心性。
终于某天,妈妈摸着我头,告诉我要带妹妹出门磨练,几天后才会回家。
说完便驱车离开。
我看着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心想妹妹磨练肯定也很辛苦。
但我没功夫担心她。
我更担心,小小的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撑到妈妈回来。
前两天,冰箱里还有些剩饭,我踩在小板凳上,正好够得着微波炉。
菜不多,只能省着吃。
可一周过去了,她们还没回家。
这晚,市区下起暴雨,闪电在外面轰隆隆响。
也许是风太大,把电线桩吹倒了,家里突然停电。
我怕黑。
缩在被子里紧紧抱住娃娃,浑身抖个不停。
连眼睛都不敢睁。
我忽然想。
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明明我很乖了,为什么不要我呢?
想到这儿,我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巨大的恐慌,让我顾不上黑暗里是不是有妖魔鬼怪。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直直跑出房子。
外面雨好大好大,冻的我好冷好冷。
最后我浑身湿透地站在居委会婆婆家门口,风一吹,更冷了。
婆婆打开门,惊讶地看着我:“小草,你不是跟妈妈一起去旅游了吗?”
进屋后,婆婆帮我把头发吹干。
“我看秀芳朋友圈去了北京,好像是花钱参加了夏令营。”
“你说她也是,平日里偏心就算了,怎么能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留家里。”
说完,婆婆便给妈妈打去电话,催促她快些回来。
电话那头,妈妈很不耐烦。
“陈小草!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不是给你留了饭在家吗?”
“萱萱明天还要爬长城!得了第一名才能拿爱国标兵奖!今晚要好好休息你别胡搅蛮缠了!”
听到这些,我像犯了错般坐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妹妹和我的磨练是不一样的。
亏我还这么担心她。
大颗大颗的眼泪直直往地上砸。
就因为出生时间不同,我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妈妈你好残忍。
那天我想,我一定要给自己争口气。
也是因此,后来我才走上军医的道路。
妹妹生日宴进行到一半,忽然来了好多警察。
他们穿着庄重的警服,肩章上的星徽在光线下亮堂堂的。
妈妈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因为爸爸也曾是其中一员。
可在妈妈刚怀孕时就牺牲了。
妈妈悲痛之下继承他的遗志,这才成为偏执的爱国主义者。
李队走到她面前,在一声嘶哑的“敬礼”声下,众人齐刷刷抬起右臂。
妈妈擦干眼泪。
“你们是来参加萱萱生日宴的吗?那也太给她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