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蓓的声音突然提高，显得很理直气壮。
“半年前，要不是他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把我从灾厄源推开，我可能早就死了！”
“那时还没有发现你的血清能扭转灾厄化，对吧？没想到他在救我时被感染，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欠他一条命啊！“
你欠他，就拿我的命救他？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似乎被我看得心虚，继续解释道：
”我——我没有什么可报答他的，唯有救他的命才能安心——这样，我这辈子就没遗憾了……老公，你明白的，对吧？”
“老公，我知道对不起你，但下辈子……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而且——对，没错，老公，如果你死了，我也……我也——“
说着，她往我身上靠，眼泪划到我的脸上。
在这个时候，贾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糖糖？“
朗蓓靠着我的身子突然一颤，本来要说的话噎在喉咙里，像是堵住了她的呼吸。
她默不作声，注意力似乎完全被转移。
”对……对的，我已经恢复了大半！想不到吧？哈哈——糖糖，你一定要等我哦……我有惊喜给你……”
贾仁得意万分，跟朗蓓完全处于另一个频道。
他顿了顿，声音甜得发腻。
”我家猫咪，等着我，马上到哦！“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又马上避开。
“对……没错！我先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完，马上就去找你！“
4
说完，贾仁挂了电话。
汽车发动机野兽般的轰鸣声掩盖不住车厢里的死寂。
朗蓓的脸变得极其严肃。
她轻轻地坐直身体，毫无知觉般从我身上挪开。
我感觉到她的呼吸变急促，又被她自己刻意压抑着。
她盯着后视镜，想通过后视镜看清贾仁的脸，甚至想跟贾仁对视。
贾仁紧紧盯着前方，默不作声。
朗蓓轻轻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
”糖糖是谁？“
贾仁紧握方向盘，指关节泛白。
他稍微深呼吸一口，然后用某种轻松的语气回答：
“哦——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她爸爸死前托我照顾她——挺可怜的……”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方向盘，语速却跟车速一样快。
”答应过的事，我不能不管吧？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完全灾厄化……将心比心嘛——“
朗蓓没说话。
她死死地盯着车头的后视镜，眼睛越睁越大。
睚眦欲裂，浑身颤抖……像几欲喷发的火山。
终于，她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爆发出来，让她的声音嘶哑：
“贾仁，将心比心？你抽我老公的血，还要准备拿他的命救你表妹？！”
“将心比心”四个字在她咬牙切齿间挤出。
说到后面，身体的颤抖更加厉害了。
贾仁却很冷静，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两只抓方向盘的手很稳。
“蓓蓓，你别太紧张——你也看到了，老阎现在不挺好的吗？怎么就说我要拿他的命？”
他又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见我默默地闭上眼睛，毫不掩饰，得意地说道：
“况且，我们当初不是都商量好的吗？我注射完，接着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审判队一定很快发现我们带走老阎，我们得马上处理好这事。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