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默的频道
林大为推开老宅吱呀作响的木门，尘埃在午后的阳光中飞舞。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第四天连续加班后的疲惫刻在他的眼角。45岁的数据分析师，发际线早已开始后退，此刻他只想尽快处理完父亲的遗物，赶回公司完成那份该死的报表。
“爸，你快点行不行？我晚上还要和同学开黑。”16岁的林小宇靠在门框上，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他穿着印有复古收音机图案的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下的帆布鞋有节奏地打着拍子。
“你要是帮忙，我们会快很多。”林大为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旧物。父子间的对话总是这样简短而带着刺。
小宇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收起手机：“这些老东西有什么好整理的？直接叫回收站的人来收走不就行了？”
“里面有爷爷的遗物。”林大为的声音低沉了些。
小宇顿了顿，他对爷爷的印象仅限于几张褪色照片和一个沉默老人的轮廓。记忆中，爷爷和父亲一样话少，每次家庭聚会都坐在角落，眼神遥远。
整理工作进行得机械而沉默。直到黄昏时分，小宇在一个斑驳的木箱底发现了一台老式收音机。
“哇哦，这是红旗牌701型晶体管收音机！”小宇突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台机器。收音机外壳是深棕色的皮革纹理，调频旋钮已经磨损，频率盘上的数字模糊不清，但整体结构完好。
林大为抬头看了一眼：“你倒是认识。”
“当然，这是60年代末的经典机型，用了锗晶体管，音色温暖......”小宇突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父亲从不理解他对这些“老古董”的热情。
林大为只是点点头，继续整理一叠发黄的信件。小宇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父亲至少会问一句为什么认识这台收音机。
夜幕降临，父子二人在老宅简单吃了外卖。林大为继续整理书房，小宇则开始研究那台收音机。他找来工具，轻车熟路地打开后盖。
“电池仓腐蚀了......但这个型号可以外接电源......”小宇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技术世界里。林大为偶尔抬头看儿子一眼，眼神复杂——这孩子只有在摆弄这些老旧科技时才会露出那种专注和热情，而不是对着课本。
深夜十一点，林大为揉着酸痛的脖子：“收拾一下，明天再继续。”
小宇正拿着自制的电源适配器连接收音机，闻言有些不情愿：“再等会儿，我试试它能不能工作。”
林大为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老城的夜景，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父亲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坐在院子里，那台收音机轻声播放着听不懂的交响乐。
“爸，”小宇突然出声，“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大为沉默片刻：“就是个普通人。在工厂干了一辈子，话少，实在。”
“哦。”小宇的声音里藏着失望。谈话再次陷入僵局。
午夜十二点整，当林大为准备再次催促时，收音机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小宇兴奋地调整着旋钮，忽然，一阵清晰的音乐流泻而出——不是通过扬声器，而是仿佛直接从空气中产生，环绕在整个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