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拒绝了。倒不是矜持，而是夜班要上到凌晨 2 点，她实在没精力应付社交。沈亦辰没再坚持，只是临走时多看了两眼她放在员工休息区的泡面 —— 碗里飘着大半截香菜，那是她从家乡带来的习惯，无论吃什么都要加一把。
周五凌晨 1 点，便利店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她趴在柜台上打盹，手机突然震动，是外卖到了。她最近没点外卖，以为是同事恶作剧，直到看见备注栏写着：“多放香菜，少辣。” 保温袋里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牛肉汤粉，汤面上铺着绿油油的香菜，旁边还有一小盒她爱吃的糖醋萝卜。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汤粉的热气模糊了玻璃上的倒影。她不知道是谁点的，但那把香菜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好奇的涟漪。
接下来的两周，每周五凌晨 1 点，这份 “匿名外卖” 都会准时出现。有时是馄饨，有时是粥，备注永远带着 “多放香菜”。林晚开始留意便利店的监控，想找出那个偷偷观察她的人，却只在某个雨夜的录像里，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轿车影子停在街角 —— 车牌号被雨水挡住了，只能看清是辆黑色的宾利。
平价餐厅里的距离感
“这次别拒绝了。” 沈亦辰的消息弹出来时，林晚正在给关东煮加水。他约在离她住处步行 10 分钟的 “老街小馆”，一家主打家常菜的平价餐厅。林晚对着镜子换了件米白色连衣裙，又觉得太正式，换回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灰色卫衣。
餐厅里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墙上贴着泛黄的老照片。沈亦辰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他今天穿了件普通的灰色 T 恤和卡其色裤子，摘掉了手表，整个人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这里的鱼香肉丝不错。” 他把菜单推过来，指尖在 “28 元” 的价格标签上顿了顿。林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白痕，像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
“你是做什么的？” 林晚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片，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桓了两周。沈亦辰喝了口柠檬水，“普通上班族。”“具体做什么呢？”“项目管理。” 他回答得很快，眼神却飘向窗外 —— 那里有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正在雨中奔跑，头盔上的水珠甩成一道弧线。林晚没再追问，她想起自己简历上 “职业：收银员” 的字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为什么来便利店上班？” 沈亦辰突然问。林晚抬头，看见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因为…… 稳定。” 她小声说，“夜班工资高，还能攒钱。” 她来这座城市三年，换过五个工作，从餐厅服务员到电话销售，只有便利店的夜班让她觉得踏实 —— 每天重复扫码、收银、整理货架，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用害怕被辞退。“我想在这个城市扎根。” 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买个小房子，不用太大，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架就好。”
沈亦辰沉默了。餐厅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把排骨的香气吹到他们桌上。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会很难。” 林晚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她知道很难，房租每年涨，工资却原地踏步，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从看起来 “什么都不缺” 的沈亦辰嘴里说出来，像是一种带着优越感的提醒。“我知道很难，” 她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但总得试试吧。” 沈亦辰没再说话，只是把盘子里的排骨夹到她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