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来得迟缓,然后是汹涌的,带着灼烧感的剧痛。
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我的手臂蜿蜒而下,在冰冷的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我丢开玻璃片,靠着床沿坐下,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染红了月光。
我没有呼救。
我知道,他会来的。
门是被撞开的。
巨响之下,木屑飞溅。
沈聿冲了进来,在看清地上的血迹和我手腕上狰狞的伤口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张永远覆着寒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疯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都在发抖。
他冲过来,脱下自己昂贵的丝质睡袍,胡乱地按在我的伤口上。
布料很快被染红,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手掌。
“叫医生!快叫医生!”他朝着门外嘶吼,声音是破的。
我靠着床沿,仰头看着他。
他好像,很怕我死。
我忽然就笑了。
“沈聿,”我轻声叫他的名字,“你怕了?”
他掐住我另一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摇散架:“闭嘴!林悦,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我要把你这条命留着,让你跪在我哥坟前,忏悔一辈子!”
他的话依旧狠毒,可抱着我的手臂,却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被送到了沈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伤口处理得很妥当,缝了十几针。
我躺在VIP病房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白得像纸。
沈聿就守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阴沉地盯着我。
像个狱卒。
我闭上眼,装作昏睡。
半夜,我听到门外传来压抑的交谈声。
是沈聿和管家。
“沈昭先生那辆车的刹车系统,有被……被外力破坏的痕迹。”
“而且,当晚那条路上,还有另一辆车的轮胎印,只是被处理得很干净。”
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是意外。”
走廊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沈聿此刻的表情。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开始怀疑了。
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我必须更快一点。
第二天下午,林晚来了。
她还是那身白裙,提着保温饭盒,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悦悦,你怎么这么傻?”她眼眶红了,泪水说来就来,“有什么事不能跟姐姐说?非要用这种法子……”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表演得声情并茂,还来握住我没受伤的手,力道很重。
“我跟爸爸说了,让他跟沈先生求情,他毕竟不能……”
她的话被沈聿打断。
“林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沈聿转过身,声音冰冷,“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林晚的脸色白了白,站起身,泫然欲泣。
“沈先生,我知道你恨我们林家,恨我……可悦悦是无辜的,她只是个被卷进来的可怜人。”
她又开始了。
扮演一个善良柔弱,为妹妹心碎的姐姐。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
当晚,我被噩梦惊醒。
梦里又是沈昭那张带笑的脸,他掐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悦悦,你跑不掉的,你和沈聿,都跑不掉。”
我猛地坐起来,浑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