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着物是人非的柳府，深感人间虽温柔缱绻，但离合无情….
我垂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若有若无的“归”字，此刻一语二意，令我悲伤得无法自已。
我抚摸着祖母已经冰凉的手，试图挤出一滴告别的眼泪，但眼眶却干涩如枯井。
我固执地认为，我会与祖母再见—-
如果……有缘分的话。
父母主张，我年纪已经太大，不宜再愚忠守孝，应早日嫁过去。
三日后，柳正伦明媒正娶，将我迎入柳府。
洞房花烛夜，柳正伦一上来便郑重地向我交代柳府的事宜：
“我最大的庶子，已经五岁半…….”
“次子，三岁有余…….”
“从今以后，都养在你的名下，充作嫡子。”
柳正伦一口气说完，这情形，倒像是料定我无法生育，入门便附赠二子，充作嫡出……
“夫君守孝六年，如何有子？”
冷静如我，找准逻辑破绽。
原来，他母亲过世前，怕柳家无后，对外宣称守孝，闭门谢客。
实则以’冲喜’’侍疾’为名，纳了一房丫鬟为妾室…
待孝期满，庶子已能唤爹。
他父亲过世前，如出一辙，又纳了一位丫鬟。
两人也育有一子，现今三岁有余。
柳正伦愚孝，六年之间，对外宣称守孝，在家却连娶两房妾室为柳家添丁。
因怕遭人挑错弹劾，柳家将此事藏的严严实实。
红烛噼啪一声爆响，映得他脸上的理所当然愈发可笑。
我一时无语，指尖骤然冰凉，只觉得一身大红嫁衣像个笑话。
六年间，柳正伦背着我已成家立业。
再也不复当年那眉眼如画，面若冠玉的少年。
04
我这刚入门的新嫁娘，就当上了便宜娘。
我感叹这柳正伦如画本里的薄幸郎君…
于是，一边感叹，一边稀里糊涂地过完了洞房花烛夜。
柳家人少，上面又没有公婆要伺候。
只一个祖母，隔天去请安。很省心。
柳家祖母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祖母，因此我伺候的特别殷勤。
今日是商丘的灵芝，明日是东正国的千年老参。
都是娘家送来的好东西。
我变着花样孝敬柳家祖母。
仿佛要弥补未能再于亲祖母膝下尽孝的遗憾。
两个半大的孩子，眉眼间有几分柳正伦的模样。
一口一个母亲的叫我，心里实在难生恶意，只觉尴尬。
因柳正伦坚持要庶出嫡养，我将两个小子安排我院子的西厢房里。
孩子有乳母和下人带，我也并不多操几分心。
孩子送来的那天，两位姨娘哭天抢地。
柳正伦见之便斥：’愚妇！尔等不过为柳家传宗接代，如今子觉、子悟已是嫡子，身份尊贵，还不退开！’”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腹诽道：名字倒起得不错，连起来就是“觉悟”。
当天晚上，长房到江姨娘到我房中，哭着求我把子觉还给他。
我耐心向她解释：“一切都是相公的主意，我并不想这样。”
她跟听不懂话似的，鼻涕眼泪擦到我碧绿色衣裙上…….
第二日，二房的周姨娘如法炮制，我又损失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