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法号无念，已在这座云山寺中扫了三年的落叶。
每日寅时起，卯时课，扫庭院，诵经文。
直到一个寻常的午后，门外，一辆耀眼的玛莎拉蒂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叫林沐。
三年前，她是我的妻子。
我的呼吸，乱了。
她看到我，脚步顿住。
“周寻……”她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腔。
“世间已无周寻。”我打断她，没有抬头。
“贫僧法号无念。施主，若无他事，请自便。”
我的冷漠，像一把刀，刺痛了她，也刺痛了我自己。
“法师，我想捐一百万，为寺里重塑金身。只有一个请求。”
她看着我，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我求你，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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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是一笔足以让方丈师兄笑得合不拢嘴的巨款。
可她提出的条件，却像一个惊雷。
我手中的扫帚顿了顿，终究没有停下。
沙，沙，沙。
落叶被我扫成一堆，像我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施主说笑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贫僧早已是方外之人，红尘俗事，皆与我无关。”
林沐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无关？周寻，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的无关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固执和霸道。
我终于抬起头。
三年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只是眼角的疲惫和眉宇间的清冷，比从前更甚。
她瘦了，原本合身的连衣裙，此刻显得有些空荡。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阿弥陀佛。”我双手合十，微微垂下眼睑，“贫僧法号无念。施主认错人了。”
“无念？好一个无念。”林沐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凄凉和自嘲，“周寻，你为了躲我，连名字都不要了，是不是？”
“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我已经没有半点思念了？”
她步步紧逼，站定在我面前，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Dior真我香水和她独特体香的气息，蛮横地钻入我的鼻腔，瞬间击溃了我三年来苦修的定力。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无数个过往的片段。
她穿着我的白衬衫，在清晨的阳光里为我做早餐。
她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上百号员工，却会在视频会议的间隙，偷偷给我发一个噘嘴的表情。
她会在深夜里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呢喃着说没有我她睡不着。
她说，周寻，你是我林沐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她说，周寻，我们要个孩子吧，像你，或者像我，都好。
……
“施主。”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得厉害，“佛门清净地，还请施主自重。”
“自重？”林沐的眼眶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三年前，你一声不吭地消失，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现在你让我自重？”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却像烙铁一样烫得我一哆嗦。
“跟我回去。”她的声音是命令，也是哀求，“周寻，我求你，跟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