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怀里的人儿，满足地喟叹一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我抱着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踏实，瞬间将我淹没。
原来，我苦苦追寻的平静，就在我怀里。
原来，我所谓的修行，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我根本，就放不下她。
这一夜，我抱着她，一夜无眠。
我没有再念经，也没有再想什么佛法。
我的脑子里，心里，全都是她。
天快亮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
我一个激灵，赶紧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臂，从床上下来，在她醒来之前，逃也似的离开了客房。
5
接下来的几天，林沐就像在云山寺安了家。
她以养病为由，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方丈师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了一句“随缘”。
其他师兄弟虽然好奇，但看方丈和我都没有说什么，也就不再多问。
只是，寺里多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香客，终究是给这座清修之地，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沙弥，每次见到林沐，都会红着脸，偷偷地多看几眼。
而林沐，似乎也完全适应了寺庙的生活。
她不再穿那些名贵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棉麻衣裤，素面朝天。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每天也不做什么，就是跟在我身后。
我扫地，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我。
我诵经，她就坐在蒲团上，似懂非懂地听着。
我劈柴，她就帮我递斧子，擦汗。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带着家眷在寺庙体验生活的俗人。
我几次三番地赶她走，她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我病还没好，下山没人照顾。”
“我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副总了，我现在很闲。”
“这里的空气真好，我决定要在这里养老了。”
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让我头疼的是，她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我。
比如，她会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地牵我的手。
比如，她会把饭菜里她不爱吃的香菜，夹到我的碗里，然后冲我俏皮地眨眨眼。
再比如，她会在我打坐的时候，从后面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背上，说：“周寻，你的背好宽，好有安全感。”
每一次，都让我心神大乱，差点走火入魔。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煮熟的青蛙，在她的温水里，一点一点地沉沦，无法自拔。
这天下午，我正在藏经阁里擦拭经书。
林沐也跟了进来，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
“周寻，你们这里这么多书，你都看完了吗？”
“没有。”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平时都看什么经啊？”
“《金刚经》、《法华经》、《楞严经》……”
“听起来就好无聊。”她撇了撇嘴，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咦，这本好像不是经书。”
我抬头一看，她手里拿的，是一本线装的诗集。
那是我出家前，唯一带在身上的一本俗世的书。
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