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断的机枪扫射戛然而止,留下一个突兀的寂静缺口。
幽灵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战果。
他拉动枪栓,黄铜弹壳带着余温从抛壳窗弹出,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
他的视线已经移动,十字线冷静地开始搜寻下一个最有威胁的目标。
他是这场混乱战场上的死神,悄无声息,却精准地收割着一切敢于冒头的生命。
地面上,突击队长李振的脸紧贴着冰凉的水泥地,耳边是子弹擦过头顶时发出的“咻咻”尖啸。
一枚手雷在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气浪夹杂着滚烫的弹片和碎石拍打在他的背上,作战服下的防弹插板发出一阵闷响。
“一组!二组!交替掩护!向三点钟方向平移!压缩他们的射击死角!”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却几乎瞬间就被新一轮的爆炸声所淹没。
他顾不上确认队员是否听清,猛地一挥手,打出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战术手势。
身边的两名队员立刻心领神会,抱着枪,以极低的姿态,如猎豹般在弹雨的间隙中向前翻滚窜出。
李振的嘴里满是泥土和硝烟混合的苦涩味道。
他看着前方那座灯火通明、枪声大作的院落,那里面盘踞着这座城市最穷凶极恶的一伙毒贩和军火贩子。
他的任务,就是带领他的队伍,撕开这头恶兽的坚硬外壳,把利刃插进它的心脏。
每向前一米,都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也离胜利更近一步。
就在这片被战火彻底点燃的街区,一墙之隔的民居内,却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刘阿婆蜷缩在卧室最里面的墙角,用自己干瘦的身体死死护住怀里只有六七岁的小孙子。
窗户玻璃早已被流弹震碎,密集的枪声如同紧贴着耳边炸响的巨雷,整栋老旧的楼房都在这狂暴的交响乐中瑟瑟发抖,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奶奶……外面是在放烟花吗?好响啊……”孙子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不是烟花,是……是雷公在发脾气呢。”刘阿婆的声音同样在颤抖,她用粗糙的手掌捂住孙子的耳朵,试图隔绝那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声响。
“没事的,小宝不怕,奶奶抱着你,雷公打不到我们。”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场“雷暴”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她只知道,曾经那个虽然清贫但还算安宁的家,在今晚,被彻底撕碎了。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她的口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战场上,焦灼的对峙仍在继续。
老魁手下的亡命之徒们依托着经营多年的坚固工事,负隅顽抗。
突击队虽然火力占优,但在狭窄的街道环境中,强攻的每一步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任何的拖延都可能产生无法预料的变数。
李振匍匐在一辆被打成蜂窝的汽车残骸后,通过耳麦里传来的狙击手报告,他知道外围的几个主要火力点已经被拔除。
时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交织的火线,死死钉在那扇阻隔着罪恶与正义的巨大黑色铁门上。
那扇门上已经布满了弹坑,却依然如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顽固地横亘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