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哦”了一声，低下头，小声说：“爸，那个……上周你给我转的零花钱，我还有剩。你要是……急用，就先拿去。”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酸涩，又温暖。
我的女儿，我的小棉袄，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傻孩子，爸爸不缺钱。”我伸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手伸到一半，又僵住。
【她都长大了，肯定不喜欢我再摸她头。别让她觉得我幼稚。】
我收回手，对她笑笑：“我走了。在家好好写作业。”
陈念看着我缩回去的手，眼神黯淡一下，但很快又抬起头，对我用力点点头：“爸，你加油！”
我走出家门，感觉脚步都轻快不少。
虽然前路未卜，但身后，好像突然有了两股温暖的力量，在支撑着我。
面试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第一家公司，面试官是个比我还年轻的“技术总监”，拿着我的简历，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说：“陈先生，您的技术栈可能稍微有些……传统。我们现在主要用的是最新的框架。您这个年纪，学习能力还能跟上吗？”
【我操。老子玩框架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什么叫传统？稳定和高效就叫传统？这帮小年轻，就知道追时髦。】
我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认为技术是为业务服务的，稳定压倒一切。新框架有新框架的好，但成熟的技术方案在大型项目中，容错率更高。”
面试官不置可否地笑笑：“好的，我们明白了。您先回去等通知吧。”
“等通知”就是“没戏了”。我懂。
我走出那栋光鲜亮丽的写字楼，心里一阵窝火。
第二家，第三家……情况大同小异。要么是嫌我年纪大，要么是觉得我薪资要求高，要么就是一些初创小公司，想用低价把我当牛做马。
一整个下午，我像个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估价，然后被扔在一边。
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下，点燃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真的……老了吗？
【才三十八，怎么就没用了。十年经验，比不上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难道我真的要转行去送外卖？林晚和念念会怎么看我？她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丈夫、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狠狠吸一口烟，把烟头碾灭在脚下。
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一些远程的技术项目，哪怕是接点私活，也得先有点收入。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晚。
我犹豫一下，接通。
“喂？”
“你在哪儿？”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在……公司楼下，准备回去了。”我继续撒谎。
【撒谎的感觉真难受。像个贼。】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然后，林-晚轻声说：“陈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我强装镇定。
“行。”她没再追问，“那你早点回来。我炖了汤。”
挂掉电话，我坐在长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她肯定知道了。她的语气，她的问题，都在告诉我，她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