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鬼哭。胸前的伤口被高速移动的气流撕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撕裂的剧痛。灵力在经脉中乱窜,如同脱缰的野马,反噬的痛楚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神识。眼前阵阵发黑,景物在高速飞掠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

不能停。停下,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飞了多远。只感觉体内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和灵力的枯竭,正在飞速地抽离。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终于,在掠过一片莽莽苍苍、灵气稀薄得近乎枯竭的荒山时,最后一丝灵力耗尽。身体再也无法维持御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高空坠落。

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嘶鸣,失重的感觉攫住了心脏。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身体砸进了一片茂密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灌木丛中。枝桠断裂的噼啪声和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同时传来,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尤其是胸口那处贯穿伤,仿佛再次被撕裂开来。

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出,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钝痛唤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布满灰尘的茅草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混合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

我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薄被。胸口被层层叠叠的布条紧紧包裹着,布条上还渗着暗红的血迹和褐色的药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咳咳……”喉咙干得冒烟,忍不住咳了两声,立刻又牵扯到胸前的伤,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你醒啦?”一个清脆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端着一个粗陶碗,快步从门口走进来。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亮,带着山野间特有的淳朴和活力。

“爷爷!爷爷!他醒了!”小姑娘放下碗,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穿着同样朴素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癯,眼神却很温和,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沧桑感。他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又伸手搭了搭我的脉。

“嗯,脉象虽弱,但总算平稳下来了。”老者点点头,声音平和,“年轻人,你命大啊。那么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若非老夫年轻时略通些岐黄之术,又恰好采药路过,你这条命,怕是捡不回来了。”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我声音嘶哑干涩,几乎难以成句。

“不必言谢。”老者摆摆手,示意旁边的小姑娘,“阿萝,去把温着的药端来。”

名叫阿萝的小姑娘立刻应了一声,跑出去端药了。

“你胸口的剑伤,贯穿肺腑,伤及心脉,若非你修为根基深厚,灵力护住了最后一丝生机,神仙难救。”老者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老夫已为你处理了外伤,敷上了止血生肌的草药。但内里的损伤,尤其是心脉之创,非一日之功,需得慢慢调养,切忌动用灵力,否则伤势反复,神仙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