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脉之创……
我闭上眼。何止是身体的心脉。那颗心,早已在擂台上,在她亲手将剑送入我胸膛的那一刻,在她不顾一切护住王亦深的那一刻,便已彻底断绝了生机。
“你且安心在此养伤。”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沉郁,并未多问,“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不会有人打扰。阿萝会照顾你。”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养伤中缓慢流逝。
阿萝是个活泼勤快的姑娘,每日按时煎药、换药,做些清淡的粥饭。老者姓林,是这山中的采药人,偶尔会进山几日,带回些草药,也会指点我一些调息静养的法门。他见识不凡,虽未点破,但显然看出我并非寻常山野之人,却也从不追问。
胸口的伤在草药的敷治和林老的调息法门下,缓慢地愈合着。但每一次换药时,看到那狰狞的疤痕,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那场锥心刺骨的背叛。身体上的痛楚可以愈合,心口那片被冰封的荒芜,却再无回暖的可能。
我变得异常沉默。除了必要的道谢和应答,几乎不再开口。每日里,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茅草屋顶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天光,从明亮到昏暗,周而复始。或者,坐在简陋的院子里,看着远处连绵起伏、光秃秃的荒山,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老有时会坐在我旁边,默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会讲些山野间的奇闻异事,或是年轻时游历的见闻。我大多只是听着,不置一词。他也不在意,仿佛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阿萝起初还会叽叽喳喳地试图跟我说话,见我反应冷淡,渐渐也不再打扰,只是每日默默做好分内之事。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山中的日子简单到近乎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宗门的纷争,没有修炼的压力,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我刻意不去想宗门,不去想沈听蓝,不去想王亦深。仿佛将那段过往连同那颗被刺穿的心,一起埋葬在了坠落的那片荒山之中。
然而,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寂静的夜里,伤口会隐隐作痛。那痛楚仿佛带着记忆,将擂台上的画面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她扑上来的身影,她抓住我手腕的决绝,剑刃刺入胸膛的冰冷,她护在王亦深身前时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还有最后,她看着插在我胸口的剑时,那惊愕茫然、泪流满面的脸。
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心口那道无形的伤疤上,再狠狠剜上一刀。
我学会了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直到那噬心的痛楚和翻涌的恨意,被更深沉的麻木所覆盖。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月,或许已近一年。
胸口的伤疤终于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深褐色、扭曲狰狞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永远盘踞在心口的位置。内里的伤势也在林老精心的调理和自身灵力的缓慢滋养下,好了七八分。虽然依旧不能妄动灵力,剧烈打斗,但日常行动已无大碍。
这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院中的石墩上,看着远处荒凉的山脊线发呆。阿萝在院子里喂鸡,林老则在一旁整理着晾晒的草药。
“陆大哥,”阿萝喂完鸡,拍了拍手,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你的伤……是不是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