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目光,看向她,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要走了?”阿萝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沉默了一下。走?去哪里?天下之大,似乎已无我容身之处。宗门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这荒山……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爷爷说,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会一直待在我们这山沟沟里的。”阿萝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可是……可是我和爷爷都舍不得你走。”
我看着她稚嫩的脸上真挚的不舍,心头微微一动。这几个月,若非这祖孙二人,我早已曝尸荒野。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阿萝,”我开口,声音因为长久沉默而有些沙哑,“帮我找把刀来。”
阿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跑进屋里,很快拿出一把砍柴用的、有些锈迹的柴刀。
我接过柴刀,入手沉重而粗糙。走到院中的水缸旁,借着水面模糊的倒影,看着里面那个形容枯槁、胡子拉碴、眼神沉寂如同古井的男人。
水中的倒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
我抬手,抓起一把凌乱油腻的长发。没有丝毫犹豫,柴刀冰冷的锋刃贴上发根,用力一划!
“唰——唰——”
一绺绺纠结的长发纷纷落下,掉在脚边的泥地上。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
阿萝在一旁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林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地看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叹息。
很快,一头长发尽数斩断,只留下参差不齐、紧贴着头皮的短发茬。水缸里的倒影,瞬间变得陌生而冷硬,额角那道当年除妖留下的旧疤也显露出来,更添几分凌厉。
我随手将柴刀丢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林老,阿萝,”我转过身,对着他们,深深一揖,“救命之恩,陆野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缘,必当厚报。”
林老拄着拐杖,缓缓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前路漫漫,好自为之。心伤……尤甚体伤,需得自己看开。”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收拾起林老为我准备的简单行囊——几件粗布换洗衣物,一些干粮,还有一小包林老特意配制的、用于温养心脉的草药。拒绝了阿萝含着泪递过来的、她偷偷攒下的几枚铜钱。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简陋却给了我数月庇护的茅屋,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阿萝和目光深沉的林老。
4 戈壁孤影
然后,转身,大步走进了莽莽苍苍的荒山之中。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朝着远离青云宗的方向,一直走。
饿了,采些野果,猎些山兔。渴了,饮山泉溪水。夜晚,寻一处避风的山洞或树冠,和衣而卧。胸口的伤疤在跋涉中偶尔会隐隐作痛,提醒着过往。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我不再是青云宗惊才绝艳的首席弟子陆野。我只是一个断了发、心口带着疤、在荒山野岭中踽踽独行的流浪者。
走过荒山,穿过人烟稀少的村落,避开繁华的